第三十九喜怒:风萧萧兮易水寒(1 / 2)
“恨无端,月上桂宫。恰欢娱起,不防分散,渐觉寒凉。良宵如常,唯一人不晓心事。莲饼甘,桂酒甜蜜。醉后清风,醒来明月,难知温情。佳节几度,留一人不随众焉。分明是花好月圆,却只道难圆,难缘。”
默默望着亭台外边一袭白衣,哀哀而唱的女子,陈风华握着美酒银杯的手不由收了紧。俶尔移开目光,他慢慢向着西边看去。
夹杂着兀自从眼前飘落而下的花瓣,那女孩的身影依稀朦胧。
似乎像是在和谁说话。
会是谁呢?
“听闻那个穿白衣的,是翠云阁新来的歌妓。”
“难怪呢?这唱歌的功夫远不如莺哥半分。”
“真是可惜了。”
“有什么值得可惜啊。她那样贪慕虚荣的女人,死不足惜。来来,你我再喝上几杯。”
鄙夷的稍稍侧了身,陈风华只一心想快点结束这场略显“荒诞”的筵席。
“丞相大人,有来找督导你吗?”饮了口杯中酒水,方云深从容道。
“并没有。”瞥了眼对面坐的端正的郭元,陈风华淡淡笑说,“也许,丞相大人此刻正沉浸在这凄凄之曲中,无暇顾及我呢。”
“每年都要请人演唱此曲,他还真是有耐心。”默然垂首,方云深低声说,“在你和清朝从临州回来的那日,我曾去宫中见过他。”
“我听说了。所以呢?他问了你什么?”陈风华看着那莞尔一曲结束的白衣歌者,慢悠悠的问道。
“除了该问的,剩下的,你觉得他会想要从我口中知道答案?”方云深难掩笑意,“等会儿要去放灯吗?”
“放灯?”成群结队离了席的宾客纷纷雀跃在陈风华眼前,他扭头又朝着西边的亭台看了看,笑道,“算了吧,人这么多,我可不想去凑热闹。”
“不去凑热闹?”闻言,方云深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副司长你觉得,天上的神仙能有多少闲工夫理我?”陈风华语气懒懒,“况且,我平生从不信这般鬼神之说。”
拾起盘中一块红豆馅的月饼,方云深笑了笑说:“可,事在人为,不对吗?”
“没想到方副司长你还信这些?”陈风华打趣他道。
“你之前,为什么不同清朝说话?”转移了话题,方云深沉了沉脸色问。
“我发现,副司长你今日,可着实奇怪的很啊。”一下子转过身,陈风华将手肘轻搭在面前小几上,笑的顽劣问,“你之前,不是最想让我远离夏清朝的吗?”
“是吗。”长舒了口气,方云深扬起头,眼神微有黯淡的盯着那盏盏飞向天际的明明灯火,开口说,“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但今日,当看见她身着长裙的俏丽模样时,不知怎的,忽然就心软了。”
“心软?”一瞬的皱了皱眉,陈风华忙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故意挑了挑眉,方云深侧身对他说,“你能远离她,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轻轻举起满载佳酿的酒杯,眼前这个面若冠玉的男子似是有意要与自己碰杯。然而未能明白他刚才所说的话,陈风华只是摆了摆手,边笑边拒绝说:“我不与你喝。因为没意思。”
“客气客气而已,你竟当真了?”把玩似的转了转小小酒杯,方云深一饮而尽道,“没意思,这宴会。”
漂泊在夜幕中的烛光绰绰,遗留在广玉园内的安宁与美好,其实从没有人想过,要亲手将其打破。
肆下忽而响彻刺耳的惊呼,瞬间从虚无的留念中清醒,陈风华和方云深皆察觉到了园中发生的异样。
“怎么回事?”先是快速看了看西边那座空空如也的亭台,然后再是转眼于对面依旧坐的安稳的郭元,陈风华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暂且不知道。”方云深凝眉问道,“要去看看吗?”
“走。”陈风华当即应了声。
然而正当二人欲抬脚离去时,一抹嫣红刹那横冲直撞的就向着他们而来。
“夏捕头!夏捕头找人,找人去......”那身着圆领衣衫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说着,明显是累的不行。
“夏捕头怎么了?”一步跃然于她面前,陈风华唇色苍白的问。
“有人,有人好像是出事了。夏捕头,让我来找陈督导。”抬手死死抓着陈风华的衣袖,小姑娘高声问,“是你吗?陈督导就是你吗?他们现在在西边的亭子前面!”
“谢谢。”点了点头示意,陈风华疾步就朝着她所说的地方跑去。
“等一下我啊。”因着惊惧和紧张相互纠缠,促使着她的小腿肚无比酸痛。转身一个软绵绵的趔趄,眼看着小姑娘就要狠狠摔个“五体投地”。
“小心!”
却是携带着欣香的幻梦,在喧闹不堪的园子里,一见倾心的犹如春日里漫山纷飞的桃花灼灼。明明是无意,却偏偏惹得心漪。
牢牢锁住这即将展翅高飞的不屈,恍然似二月断了线的风筝,在此时,终于寻觅到了可以抓住自己的他。
“你,你是?”耳畔立刻染上了一层绯红,小姑娘语气怯怯的回头问。
“在下司法司,方云深。”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方云深朝她浅浅一笑说,“方才多谢姑娘你了。若是身体有不适,还是先在这边好好休息下吧。”
“你就是方云深?”小姑娘显得颇为惊讶。
“怎么了吗?”方云深疑惑道。
“啊,没事没事。”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头,小姑娘又弯了弯眼睛笑着说,“我身体没事,好的很呐。”
“那......”遥遥朝那边的人海望去,方云深无心再和她说话,“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呃,好呀。”抿了抿唇,小姑娘注视着那个人挺拔如松的背影,忽然有个声音忍不住的在内心不停叫嚣着。
也许是有一万遍,又也许只有一遍。
“我叫程芷鸢!很高兴认识你,方云深!”她喊的兴致极高,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静悄悄走来的丞相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