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问:白云处处长随君(1 / 2)
“你,你干嘛?”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夏清朝忙转过脸去,“总而言之,我先回去飞鸽传书给师兄,向他禀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清朝。”陈风华忽而在她身后唤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也不知他是真的在夸自己,还是故意在取笑自己,总之,夏清朝此刻只想快点回到自己房里去。但是在她往前走了几步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又立马转过身来。
沉了沉脸,夏清朝对陈风华说:“陈督导,你我身份有别。还是不要叫的这么亲密为好。”
“啊?”陈风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身吓了一跳,只得连忙应声说,“好,好。”
见他似乎又变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清朝这才放心的上了楼。然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少年,却自言自语笑着说:“来日方长嘛。”
回到房间后,夏清朝默默的在小桌前坐了会儿。她发觉自己的左手还在不停颤抖,虽与之前相比已不太严重。可是,对于左撇子的她而言,实要提笔写字,必定又会让师兄看穿自己旧病复发,然后啰嗦一大堆让人听来脑瓜子疼的关心。
“先休息会儿吧。”清朝懒懒的趴在桌上说,“还好今日没有记录莺哥的供词,不然这旧伤恐更严重了。”
她如此想着,恍然于思绪缥缈间看见了那时陈风华从自己那儿取走纸笔的模样。谢天谢地,夏清朝突然觉得自己那时候多嘴惹他不高兴,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好事。不过,随即她转念又想,从认识陈风华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但他似乎总是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但那时候,那时候的他是怎样的呢?
有点生气?有点难过?又或者有点无奈?言而总之,却是没有在笑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呐。”夏清朝轻摸着腰间利器喃喃说道,“血痕,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奇怪?明明就淋了雨为何还要死活穿着那身锦衣不换?也不知是真臭美,还是真臭美。”
忽的,清朝从桌上一个鲤鱼打挺。她自己到现在,也还是穿着一身湿了又干的衣服啊。
果然,人还是最好不要在别人背后乱说坏话。
简单的换了身干净衣衫后,夏清朝疲惫不堪的直接和衣躺在床上。窗外已是夜幕,淅淅沥沥的雨水再次降临。她听着呢喃雨声,眼皮沉重不堪。
像是紧紧束缚在枷锁里,夏清朝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又闭上,又睁开。循环往复,她终于在隔壁莺哥复起的隐隐歌声中,不安的睡去了。
浓重的雾霭,细细的雨珠。
远远的望去,皆是一片迷途。
夏清朝慢慢向前走去,那是一具在众人围观之下,长眠不起的躯体。遂抬头,躯体旁,恰有一尊方亭。亭中破败,杂草丛生。顶上有一匾额,上书,秋波。
莫名,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眼前是那反复跌落的酒杯,反复沾染鲜血的剑刃。片刻后,有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这片迷雾。
便是有痛楚难言,便是从高楼坠落,便是自无路可退。
“你为什么还没有杀了他?”
是他们的愤恨。
“你为什么还没有杀了他?你为什么还没有替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
是她的埋怨。
“夏清朝!你这个废物!你现在到底在干嘛?”
是自己的失望。
眼中有股热气逐渐升腾,越来越模糊的前路,夏清朝左手紧握的血痕也在从此变得滚烫诛心。
“你知道你为什么而活着吗?”
这是那个女人于高堂之上,对自己说的话。
越发的迷惘,眼中泪水即将决堤。清朝定定的站在这霭霭天空之下,长久长久,难以平复自己的呼吸。
“夏清朝!”
意料之外的,有人在身后叫住她。
旋即转身,恰是那抹鲜红,笑意正浓。
梦魇终于褪去,缓缓睁开眼睛,夏清朝那满载的泪水顺势而落。
她静静的望着那粗制滥造的浅色帷幔,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等待着痛苦的心悸总算消退,少女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自从她离了血雨宫后,每每入眠,要么不做梦,要么做梦,那也必然是噩梦。
慢慢的,这种折磨,让夏清朝开始害怕睡觉,开始害怕这梦中的所有。
以及,那个担在她身上的所有恩恩怨怨。
鸟雀初鸣,搅扰思绪。
夏清朝偏过头,原来外面已是黎明啊。
“夏捕头,你醒了吗?”门外,是陈风华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清朝光着脚,忙下床给他开了门,“陈督导,怎么了?”
“啊,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下楼用早膳的。”对于她来给自己开门的速度,陈风华是有点吃惊的,“你早就醒了吗?”
“没有。属下等一会就下去。”见他这么早来叫自己,夏清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身就要回去。
“夏捕头,你的左手好点了么?”陈风华仍站在门外笑问道。
左手?闻言,清朝抬手看了看,已经是不痛不抖了。她其实并未清醒,但脑子里还是尚存一丝疑问的。
这个陈风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左手呢?
见夏清朝没有回答,陈风华又开口道:“昨日见你饮茶时,左手微有颤抖。再联想到你那么用力的擒住我,所以就担心夏捕头是不是因此受了伤。”
原是如此。那么,如果他在饮茶时就发现自己的了左手出了问题,所以当时取走自己的纸笔代做记录,也并非夏清朝所想的什么意外幸运咯?
回身看他,夏清朝却不说话。
一瞬间,自己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才梦中的场景。
似笑,似幻,似未曾有之。
“对了,陈督导。昨日与莺哥姑娘的证词画押一事如何了?”早膳间,夏清朝咬了口热腾腾的花卷偏过头问坐在自己身旁的陈风华。
“已经签好了。只不过,”陈风华喝了口面前的菜粥,“只不过昨夜我去找她的时候,见莺哥姑娘的神情似乎有些颓靡。”
颓靡?夏清朝听到这心里不禁微微一沉,莫不是昨日自己说的那番话让莺哥姑娘觉得不适了?她又说错话了么?登时竟觉得自己手中的花卷难吃了许多。
“夏捕头,你怎么了?”陈风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