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顶楼的风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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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的讨论会在大家捧着盒饭边吃边谈的过程中结束了。

“肖医生，等下一块儿走么？”一旁的同事和他并排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边解开自己的白大褂。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肖涟在路口处站定，对他说道。

“嗯？还有什么事啊？”

“有个病人，我再去看一下。”

身旁的人皱起眉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也太敬业了吧，那行，我先走了，你别忙到太晚，明天不是还有手术吗？”

肖涟点点头，和他挥手告别，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为了保持环境舒适安静，VIP病房设在住院部的最后一层，以前常有同事跟他调侃，说我们医院这一点设计充满了资本主义的享乐气息，如果有机会，他以后也想去顶楼住两天看看夜景。

肖涟只把这话当玩笑来听，现在想起来，倒真有些期待顶楼的夜景是什么样子的。

电梯“叮”了一声打开，肖涟放缓脚步走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整个楼道静悄悄的，让他想看看夜景的念头很快打消了。

这个时间点，恐怕江舟摇都睡着了。

轻声拧开病房的门，里头黑漆漆一片，肖涟用手摸索着，终于找到白日里看到的那把放在病床旁的椅子，小心翼翼坐了下来。等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后，病床上的人慢慢显示出一个轮廓来。

双手乖乖交叠放在外面，压着被子平躺，脑袋还微微侧向一旁。

侧脸的线条俊美温和，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

肖涟盯着江舟摇的脸看了半分钟，看他的长睫时不时忍不住颤抖一下，嘴角一勾，笑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睡。”

床上的人睁开一条眼缝，待确认了床边的人确实已经看破他的诡计，这才悻悻地睁了眼，失望地叹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趁我睡觉的时候偷亲我呢。”江舟摇坐起来，“怎么发现的？”

肖涟拍了拍他还交叠着放在被子上的双手，反问道：

“你什么时候睡觉这么老实了？”

江舟摇不服气地撇了下嘴。

“都这么迟了，才下班吗？”

“嗯，开了个会。”

“你们医院真没人性。”江舟摇哼了一声，“等哥哥挣了大钱，就把你捞出去。”

肖涟笑了笑，对他的胡说八道习以为常，他抬头看了眼窗边的帘子，问道：

“是帘子漏光了吗？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我想着不管多晚，你肯定还要再过来一趟的。”

肖涟站起来，准备去把窗帘间的那条缝隙合上，江舟摇拉住他的手臂，借了把力从床上站起来。

“听说你们医院的顶楼夜景很好，咱们看一会吧。”江舟摇说。

“谁跟你说的？”

“护士啊。”

肖涟一扬眉毛，怎么好像还成了个卖点？

“你跟护士聊什么了？”

江舟摇一把拉开帘子，打开窗户，夜晚的凉风徐徐吹来。他凑近肖涟，笑嘻嘻地问道：

“肖医生这是在吃醋吗？”

肖涟斜了他一眼：

“没有。”

身侧的人讨好地摇了摇他的胳膊。

“护士跟我说，负责给我动手术的医生年轻有为，主刀过许多场手术，是他们医院副院长的得意门生。”

肖涟有些惊讶地转过头：

“聊我了？”

“是啊，把你这几年工作经历都挖了个底朝天。”江舟摇得意道。

肖涟笑了一下：“还知道什么？”

“知道副院长是你的导师，你一直跟着他实习，后来他带着你一起来了青洲医院。知道这医院里有好多年轻护士暗恋你，争着要调来你们科室。”

江舟摇看着肖涟一脸无奈的样子，故作不满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咧开嘴笑起来，转过身面对着肖涟：

“还知道肖医生总是很努力，工作起来跟不要命似的，最高纪录十八天没有休过假。”

江舟摇的双臂穿过肖涟的腰间，环着他轻声问道：

“辛苦吗？”

“没觉得辛苦。”肖涟的声音依旧很平淡，“都习惯了。”

身前的人拥抱他，溢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肖涟微微偏过头，抬眼看向窗外。

天空被无垠的夜色铺染，纯粹得像是有人特意拿了把大刷子，细心又均匀地刷上浓墨。

这样的景色，肖涟看过好多年。

有时候是在值夜班途中，他走到医院外的走廊上透气，站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楼道上抬头看。

有时候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开车回去的路上，城市道路的高峰期已过，马路上车辆稀疏，他白天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偶尔会在等红灯的间隙晃神，抬头透过车前玻璃，对着夜空发呆。

有时候是在公寓的阳台外，家里打来电话，他听着母亲交代一些琐碎日常，听漪漪念叨着自己学校发生的新鲜事，挂了电话之后，身边空空荡荡，只有楼下的汽车鸣笛声突兀响起。

那时候，他总会想同一件事情。

“只是觉得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江舟摇听见肖涟低声说了一句，他听不太清楚，于是放开肖涟，拉开身位后又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