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片场（1 / 2）
《深海》首月的销量不错，江舟摇把这份功劳记在了自己签售会的卖力营业上。小陶打电话给他报告这个好消息，交代他记得上微博和粉丝互动一下。为了庆祝这件事，他们还策划了微博抽奖，小陶将文案发给江舟摇，再三叮嘱他发完微博后记得挑些粉丝回复，好激发一下粉丝们转发的积极性。
江舟摇规规矩矩地按照她的吩咐发了微博，看了下时间，肖涟马上要下班回来了。他这两日又去敲了王阿姨的门，厚着脸皮学了两道新菜，打算等学成之后做给肖涟吃吃看。
不过这两日，他还是乖乖等着肖涟下班后一起出门吃，因为吃完晚饭之后还有一项令他悲喜交加的夜跑活动在等着。
江舟摇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打发时光。他这段时间忙，算起来从上次唐文尘的头条事件之后，就再没有上过线了。小粉丝们仿佛住在微博里，他才回复了不过几秒钟，立刻有一大群人在底下“啊啊啊啊啊”地刷起屏来。
翻了几页评论之后，江舟摇点到热门微博，头条上赫然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原沂。
新晋影帝被爆年龄造假？未出道前私生活混乱！
这标题一如既往的惊悚，江舟摇皱着眉点开新闻，不过是媒体的一贯手法，先抛出一堆真假混杂的消息，然后煞有介事地指出，据某某友人爆料，再放几张糊到雌雄难辨的照片。
不过大概是原沂最近真的太火了，这条爆料底下回复和讨论的人极多，坚决拥护偶像坚信一切都是媒体在胡说八道的粉丝，路过的吃瓜群众以及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喜欢他的黑子们，乱糟糟混作一堆，把这么一条捕风捉影毫无证据的报道硬是送上了热搜第一名。
媒体都是闻风而动的，有一条报道出来，立刻就会有别的娱记紧随其后。江舟摇刚把头条新闻看完，刷了刷底下的评论，才几分钟的功夫，又有几条似是而非的相关新闻被顶上了热搜榜。
什么千奇百怪的猜想都有，说他被经纪公司的高层包养，靠卖肉上位，如今翅膀硬了就翻脸，抛弃东家去找下一个金主，配的图都是些原沂出席过的活动现场图，别有用心地将他和另一个男人用红色圈出来。江舟摇还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名字：赵文新。他想了想，记起这个人就是上次签售会之后吃夜宵时，小陶提起的大老板，那么这个被圈出来的男人恐怕就是赵文新了。
甚至还有一家报道煞有介事地将原沂和唐文尘的那条旧新闻翻出来，暗指原沂要傍上的下一个金主就是唐文尘所在经纪公司的老板。
江舟摇越看越觉得扯淡，娱乐圈风风雨雨他了解的不多，虽然有个好基友常年扎根其中，他得益于他十九线的冷门身份，即使真出个什么新闻也没有热度，多年来江舟摇还未曾有机会真实地感受如今这种热闹场面，当真算得上是沸反盈天了。
评论里也是各执一词，理智分析的、坚决拥护的、严厉指责的，看得江舟摇都忍不住担心起来。关掉微博，给唐文尘去了个电话。
唐文尘那儿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可能是爆出的花边新闻信息量比较大，他这盘冷饭除了自家的少数粉丝气愤地抗议了几句外，没炒出什么多余的香来。甚至连打电话来问情况的记者都寥寥无几，好在他现在已经进组拍戏了，就让赵哥统一用“本人正在拍戏，没什么需要回应的”一口回绝了。
唐文尘对此次事件的了解比江舟摇还要少，他一旦开始拍戏基本上就处于失联状态，不管戏份多少，只要人在片场，必定兢兢业业在一旁待命，就算没轮到他，也会搬个小板凳在一旁看着。手机一般都是交给助手小亮保管 ，小亮和他们俩的关系更像朋友一些，所以也知道他俩关系铁，一般如果是江舟摇打来的电话，都会替他转接。
问完唐文尘的近况，江舟摇想起之前投资商来买版权的事情，于是也顺嘴跟唐文尘提了提。
“哪家公司要买啊？”
“有两家，有一家叫新娱什么的，我不大记得了，都在小陶子那。这一块我不大了解，但是上网查了查，好像现在市场挺乱的。”
“是挺乱的。”唐文尘换了个姿势，挺直了背，“看你怎么卖版权了，如果运气不好碰到无良编剧和导演，能给你改得面目全非。”
“这不是来找你打听了吗？”
“嗯……我帮你问问吧。他们有说打算让什么团队接么？”
“提了几个，有个叫陈立的导演，我查了查，作品口碑都不错，你认识吗？”
“陈立？陈导？认识啊，我现在在拍的这个戏就是他导演的。不过我这两天刚进组，还不大了解，帮你多盯着吧。”
“嗯。”
唐文尘今天有三场对手戏，片场拍戏一般都以主角的档期为先，所以他的这三场戏，两场在上午一场在下午，基本上一天都要呆在片场了。他此刻正坐在小马扎上和江舟摇讲电话，大长腿十分憋屈地折叠着，活像只两条腿的大蜘蛛。为了不影响拍戏，他特意把小马扎搬得远远的，背对着人群讲电话，所以挂电话之后，他才发现原沂站在他身后。
唐文尘当即有些尴尬，握着手机的手还悬在半空，犹豫着该如何放下。
“你…你站我后边多久了？”
唐文尘想起自己方才跟江舟摇聊的事情和原沂有关，这种你正在同好友讲某某的小八卦而他突然出现的感觉，叫唐文尘心虚地差点要从小马扎上跌下来。
原沂手上也拎着个马扎，往唐文尘身边一放，坐到了他身边。
“基本上你不想让我听的我都听到了。”
“我…能有什么不想让你听的……”唐文尘觉得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充满了一种令他窒息的局促感，“咱们那新闻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原沂低头拧开手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你跟谁打电话？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江作家？”
“啊……对。他的书要拍电视剧，来找我问点情况。”
“哦？那他打算让你演什么啊？”
唐文尘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领会他的意思，说道：
“只是跟我打听圈里的行情，不是找我演角色。”
原沂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惊讶。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他没这个打算？”
“我们俩一向分得很清楚，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能混在一起了。再说等到时候选角了，去试镜也能有机会上。”
原沂把头转过来，眼睛盯着远处看，他重新拧开水瓶喝了一大口，又问：
“唐文尘，你很讨厌这些吗？”
“嗯？”
“潜规则什么的。”
“谈不上讨不讨厌的吧，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踏入这个圈子吗？”原沂轻笑了一声，“有实力的人很多，但机会只有那么几个，你不去争取，别人也会去，是金子总会发光这种话，在这里不适用。”
唐文尘赞同地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
“那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呢？”原沂突然有些着急，皱着眉很严肃地看着他。
唐文尘被他的眼神震得一愣，他原本只当是片场休息随口闲聊，没想到原沂看起来这么认真。唐文尘坐直来，转过身面对着原沂说道：
“我以前在法国的时候，有很多的歌剧院，我闲着没事的时候都会去听听。看过很多剧，有一些是闻名世界的名剧，但大部分都很小众，有时候连一半的座位都坐不满。”
原沂盯着他，等他说下文。
“不是他们演得不好，也不是这些歌剧太平庸，只是不火而已。可是每一个演出人员都在认真对待他们的工作，你知道为什么吗？”唐文尘凑近一些，“因为他们喜欢这个工作，喜欢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考虑它能不能得到观众的关注。我说的没这个必要，就是这个意思。”
他停了一会，又有些无奈地拍拍原沂的肩膀。
“不过你不需要想这些问题啦，你都已经是一线演员了，机会都是朝你扑来的。”
“其实……”原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没什么，要轮到你了，赶紧过来吧。”
他站起身，在唐文尘肩上拍了拍，而后转身走回片场。他的背挺得笔直，没有回头。
唐文尘今天早晨的第一场戏并不是和原沂对的。剧情讲得是唐文尘扮演的精英高管利用宠物猫搭讪年轻的陌生女性。
叠叠一早就被他带到片场来，他原先还担心自己这猫品种特殊，会吓到大家。没想到一抱过来，一堆小女孩子就围上来，一时间吸猫的感叹声此起彼伏。
叠叠生性温顺，再加上平时在家里看剧本找感觉时，唐文尘没少冲着它大嚷大叫的，它早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稳坐如钟的淡定模样，因此来了吵吵闹闹的片场也没有任何不适。
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宠物驯养师早已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待命了，板子一拍，他将叠叠放到地上，在它后背上轻拍了一下。
叠叠迈着优雅的步子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
这场戏安排在两栋房子间的一条小巷中，附近早已被清场干净，只有群演偶尔会从巷口经过。今天的天气不算好，有些阴沉，小巷子里光线很暗，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嗯？”
演受害者的女演员经过巷口的时候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往里头看了看。
“喵……”叠叠非常配合地叫了声。
“有小猫？喵~”
女演员往巷子里走去，一边靠近猫一边试着和它互动。
“喵~”她蹲下来，伸手在那只猫的头上摸了摸。
“你有主人吗？”女孩笑得单纯无害，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小猫。
导演抬手冲唐文尘的方向招了招。
巷口响起了脚步声，皮鞋的鞋跟踩在有些坑洼的大理石路面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一道影子进入了摄影机，当影子占满机子的屏幕时，导演抬起手来。
“卡！”
工作人员大喊一声，现场的气氛陡然一松，开始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