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死(1 / 2)
柳千寻什么都没带,身上只带着银子,就这么坐在马上飞奔着,握住缰绳的手心已经被磨掉一层皮,被风吹得披头散发的来不及收拾收拾,将整张脸都遮了一大半,跟个赶路的疯子没两样。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才放慢了速度,双手抚顺头发,把散发扎好,总归是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凭着之前柳不弃和盘瓠跟成老头说的只言片语,柳千寻拼凑出掌心佛所在之地大概在哪。
因为身上没有干粮跟细软,她只能选择入城,找个客栈收拾下跟填饱肚子。于是她选择了最近的一座大城,至少补充点高级的符咒,之前买的那些根本不够用。
根据成老头说的,掌心佛是为了镇压“鬼城”,鬼城顾名思义,必有鬼神出没,恐怖之极,传闻当时鬼神作乱,屠城四天三夜,导致孤魂野鬼遍地,一个得道高僧为了防止那些出来祸害人,带着掌心佛便去了,便再也没有出来,鬼城也随之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留下的只有传说。野史记载顺长江而下,丰都鬼城隐匿在岸边山峦中,只有极少数人误打误撞闯进去过,给它添一份神秘与阴森。丰都鬼城素以“鬼国京都”、“阴曹地府”闻名于世。很多人都在找它,却是找不着。据魏晋时《度人往》记载,丰都坐落在六天青河旁,有三宫九府,宫阙楼观贵似天庭,鬼帝坐镇在此,统亿万鬼神。是传说中人类亡灵的归宿之地,集儒、佛、道为一体,被誉“人类灵魂之都”。传说那里是人死后灵魂归宿的地方。
要找到鬼城,实属不易,柳千寻多方探听,才得出个大概,找了个客栈住下。这客栈比较普通,住的人也是龙蛇混杂,打听消息也是比较好的。
对于找鬼城的困难和进入鬼城的后果她很清楚,她一怒之下千里迢迢像个逃犯似的避人耳目来到这里。她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再退缩了,得到那个“扫把星”指不定就能回去,得不到,她也是在这里浑浑噩噩地过着,她觉得她还是比较喜欢现代的“现实”世界,她要回去,她有太多的事还没做,况且现实世界那么大,她还没有去看一看,她怎么可以沉沦在这么一个“游戏”里呢!
柳千寻要了一间上房之后,便在客堂寻了张桌子坐下,跟小二要了些许馒头跟肉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斟了一杯茶,慢慢茗起来,好似越靠近鬼城,便越心无杂念,可能是越来越靠近回家的路吧!内心有了寄托!
这家客栈也比较大,客堂摆满不下二十张的桌子,各自坐着各式各样的人,有赶脚的商人,有行走江湖的侠士,更甚者,连官差也有几个在一桌吃酒。他们谈论着不同的事儿,说得最多的便是这鬼城,柳千寻竖起耳朵听着。
两个山民打扮的人说的话最让柳千寻好奇,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说:“俺们那村必定有什么邪!你瞧,村头赵寡妇家那两男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就那赵大头,说是进山打猎,几天不回的,结果出来的时候满身是血,不消半会人就没了,而他那进山寻他的儿子,出来后就疯疯癫癫的。再说猎户刘三,说是去山里打几只兔子,回来后不也魔怔了。这些事这些年还少发生吗?也不知村长干嘛不请几个道士过来瞧瞧。”
那胡子忽的顿住了,瞧瞧四周,见没人注意着自己,才又放低声音说道:“俺叔,你知道不?就那三年前进山出来尿都流一裤子的那个,对,就以前敢半夜睡别人坟头的那个!我前段时间去瞧他了,你说怎么着来的?他嘴里总是念叨着几句话,说话也利索多了,只是颠来倒去的,别人听不懂他说的啥,我记下了,琢磨了几天,才明白俺叔说的啥,他说他去的那山,山上一堆老高的树了,山上还有好多庙,只是那些庙说也奇怪,供的是什么牛头马面,阎王判官的……他说他当时就吓尿了,赶紧就跑啊!他不跑还好,一跑感觉有好多人在后面追他,吓得他头都不敢回,一股脑地跑回村里。”
柳千寻重重地呼出口气,觉得本才放松的心里又有些沉甸甸的!听他们这么说,鬼城就应该在他们村附近,没错了,柳千寻轻笑一声,觉得自己好可笑,简直就像个追梦的疯子,也觉得自己好可悲,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这时,一个男子正悄然坐到柳千寻的对面,只见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绝伦。穿着随意,白色长袍,犹如儒生,不系腰带,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乌黑茂密的发下,隐着的那剑眉下的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似是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他就坐在那里,优雅得很,举手投足间犹如在作画,手轻抬招来店小二。从他一进入这客栈,就似有魔力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为他的儒雅而震惊,为他的俊美而倾倒。
柳千寻坐在角落中仍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鬼城,想着柳不弃,想着即墨兮清,想着宁萱,嘴角噙起一抹落寞而伤感的哧笑,或许,她也要跟柳若汐一般,抛弃众人,抛弃世俗了。以后还有谁会在深夜忆起自己?罢了!一切的抛弃,只是为了各自能更好地活下去。摊开手掌,看着掌心,掌心的地纹并不短,可能不会死在这吧?她的命不短啊!或许,她可以走出鬼城呢?
掌心被一双筷子打了一下,她吃疼。抬起头,柳千寻看到俊俏的小后生坐在她的对面,嘴角含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睨着她,“地纹细长、深秀明朗、不中断、且呈现淡红,放心,你可以活很久的。”一瞬间,柳千寻有些恍惚,对方是相师?只是一般相师不是和尚便是道士,又或者是瞎子,跟眼前这个儒生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吧?柳千寻扭头看向四周,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和他的身上。
“只不过,支线伸进月丘,”那男子轻声说道,替柳千寻的杯子斟满,“只怕你以后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你会看相?”柳千寻皱眉,怎么也觉着这人跟神棍也扯不上关系。
“粗读《周易》,看相粗略懂点皮毛,在下顺甫,请多指教。”顺甫轻轻地说道,话语中透着一丝不屑,嘴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但笑却不达眼底,在他的眼底深处,浮着的是冷意。
柳千寻心里咯嗒了一下,茗口茶,问:“指教不敢,先生你是觉得我近日有灾难?”
顺甫一挑眉,不答反问,“哦?你觉得你近日有灾难?”嘴角的笑意更深,露出一抹轻蔑。
柳千寻摇了摇头,放下空无一物的茶杯,斜眼睨着他,“不是觉得。”她扫了眼客堂,“你瞧他们,个个视我如目中钉。”言下之意已经挑明,顺甫给她带来了灾难。
“有趣!有趣!”顺甫扫了眼柳千寻,说道,“你这姑娘,好生有趣!”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也罢!你确有灾难,且是血光之灾!”
“当真?”柳千寻挑眉,“可有性命之忧?”说到底,柳千寻还是想知道此趟是吉是凶。
“我瞧你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不适宜走远门。可惜你还是走了这般远,黑气已隐隐有压下之势,恐有血光之灾。若是你现在回头,或许还可以捡回一条命,如若不然,在下也是没有办法。”顺甫吃起了自个叫的饭菜,慢吞细嚼,优雅得很。
柳千寻也不去看他,把玩着茶杯,视线落在外面,透过门窗看向人来人往的街市,她的前路竟如此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