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聂殷语气隐约透着无奈
“你又买了巧克力?”
“诶?”
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说漏嘴了,青雀赶紧捂着嘴直摇头“没!没有的事!”
聂殷忍不住揉乱那一头蓝毛毛“小心蛀牙。”
青雀哼哼。
蛀牙什么的,在美味面前,不值一提。
暗暗想,他一定要找到这家伙藏他糖的地方,肯定就藏在自家某个地方,到时候……嘿嘿。
吵吵闹闹的日子——好吧,吵的、闹的,就只有青雀一个人,“老实人”聂殷好脾气地让着他——过得飞快。
转眼九月初,高中开学。
让青雀失望的是,他跟聂殷不在一个班。
也还好,他在八班,对方在七班。
下课翻个窗户,从七班后门溜进去,就是聂殷的座位。
万幸的是,宿舍可以提前申请,和谁住一块儿……否则,让他跟七个陌生人睡在一间屋,怕不得别扭死了。
尽管高中也是斐中,跟初中简直就是两个学校,单独一个校区,在相思林的另一头,距离镇子有小两里的距离。
新同学大多都是生面孔。
原因在于,初中只收本镇及下辖村的学生;高中则不一样,不是每个乡镇都有高中的,比如斐中吧,周边乡镇包括宁河在内,五六个乡镇只有这么一个高中。
高中不好考,初中毕业后家里舍得花钱买高中的,也在少数。
所以,一届八个班,将近六百号的学生,起码有五百五十个,是“土著”小少年不认识的。
“阿殷殷~”
聂殷正跪在架子床上,替某个懒蛋装蚊帐,就听对方在底下神秘兮兮朝自己招手。
“嗯?”
少年停止了忙碌,低下身,顺从对方的示意,侧耳听对方说着悄悄话——
“那个人说话好好笑。”
某个无聊的家伙学着同宿舍的新同学说话“仓~豆~我琢磨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长度’。”
“各个地方方言不同,也许别人听我们说话也觉得奇怪。”
聂殷捏了捏小少年的脸颊“别学人说话,让人听到了不好。”
“哦。”
青雀乖乖地点了头,听进去了朋友的良言劝告。
好吧,他就是干坐着无聊……
“阿殷真不要我帮忙?”
“床小,两个人挤不下。”聂殷语气微缓,“就剩一个角了,蚊帐就挂好了。再等我两分钟。”
青雀“嗯嗯”了两声,坐回座椅,继续转动着脖子,打量宿舍里的每一个人。
也许觉得聂殷太可靠了,今儿报名,陈女士陪他们去报了到,把准备好的生活用品送进了宿舍,就很放心地离开了……倒不是她不关心儿子,最近邹家的厂子扩大了规模,邹父一个人着实分身乏术,她不得不过去帮忙。
这不,聂殷跟青雀,成了宿舍八人里,唯二没父母帮忙收拾的。
好在都是男孩子,没那么多讲究,铺了床、挂个蚊帐,就是一些洗漱用品,收拾起来不繁琐。
同学的家长们进进出出的,宿舍里略显喧闹。
偷听着对面那位同学的妈妈没完没了讲着道理,青雀觉得有点儿惊奇——
那一套一套的说辞,怎么跟陈女士以前唠唠叨叨的一模一样?
那位妈妈说完了自家儿子,转头跟隔壁床的父母聊了起来。
青雀才知道,那个名叫郑鸥的同学,是这一届新生第二名,差05分就能上一中了……另一
对父母听了,一脸羡慕,不停地夸赞着他。
郑鸥妈妈满口谦虚,说着一些诸如——
“哎呀,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发挥超常了。”
“分数高有什么用啊,我家郑鸥就是会死学习,人呆板的很,哪像你家孩子这么机灵啊?”
“中考考得好也说明不了什么,高中还有三年呢,未来说不准。”
青雀觉得很有意思。
郑鸥妈妈明明一脸骄傲,语气也是隐含着得意,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各种“贬低”自家的儿子,吹捧另一对夫妻的儿子。
那对夫妻苦笑“我家杨贺啊,年年都能考到前三,哪晓得中考……”
郑鸥妈妈听了打探道“你家小孩之前在哪念的书啊?”
“宁河中学。”
郑鸥妈妈语气拉长“宁河啊……”
“青雀。”
聂殷从上铺下来了“是不是等得无聊了?”
青雀摇摇头,拉着他的朋友咬耳朵“那个郑鸥妈妈,刚刚撇了一下嘴……是不是看不起杨贺啊?”
聂殷朝那边瞥了一眼,低声回“跟我们没关系。屋里吵得很,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的床还没铺……”
“反正今天没课,等家长们走了,我们再回来。”
青雀没意见“咱们去食堂和小卖部看看。”
住的环境,不太满意,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八个人一个宿舍,不算多好,但空间比家庭的卧室大得多,倒也不是特别挤。
比起住,他更在乎吃的。
说起来也是奇了,高中部跟初中部也就隔了一片相思林,他居然没进来过。
聂殷自然不会拒绝“好。”
两人逛了一圈。
参观了新建不到两年的教学楼,逛了逛重新装修过的食堂,在小卖部买了两瓶冷饮……没去澡堂,按聂殷的说法,晚自习前有一个半小时的空暇,足够青雀回一趟家洗澡了。
“所以说嘛,我住校这不纯粹浪费一笔住宿费。”对老妈坚持让他住校的决定,青雀还是有些小抱怨的。
聂殷轻轻揽着他的肩,对此不作评述。
正要回宿舍,没关严的门,从门缝里传来女人压着嗓子的嘱咐——
“那个杨贺你没事少跟他来往,宁河那边的人都爱攀比……”
青雀听出来了,是郑鸥妈妈的声音。
郑鸥“嗯”了一声“我晓得了。”
女人又说“三床那个,小小年纪,染个什么头,一看就流里流气的,不是正经人……你得防着他点,啊?还有跟他一块儿的那个,阴沉沉的,我看他球鞋都穿破了洞,你回头注意把钱藏好了……”
青雀“……”
气炸了!
要不是被聂殷抱着了,他怕忍不住进屋跟对方好好理论理论。
谁不正经了?
谁又稀罕他那几毛钱了?
“你自己看书,我去女生宿舍看你妹妹去……”
宿舍门从里头被人打开,是郑鸥的妈妈。
中年女人看到两个少年愣了愣,面上很是自然地笑开了,非常亲切和蔼“出去玩回来啦?哎,还不晓得你俩叫啥名字,跟我家郑鸥应该是一个班的吧?”
聂殷没回话。
青雀抢着开口,对女人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阿姨好,我叫邹昉,八班的,这是聂殷……”
“聂殷?”女声有些惊讶。
“对呀,”小少年非常“自来熟”,
一脸骄傲的样子,“阿姨是不是也听过阿殷的名字?他可出名啦,咱们这届的第一名,考了736分,一中二中都抢着要的,不过阿殷初中就在斐中读的,就没答应去。”
“啊?哦……”女人笑得似乎有些勉强,“我是听过聂殷的名字……不错,我们家郑鸥往后得好好像你学习。”
等女人走了,青雀克制不住笑开了“阿殷你看到她那表情吗?好好笑。”
聂殷低声吩咐一句“小心被听见。”
小少年小小声嘟囔着“听见就听见呗,ho?”
聂殷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没再多说这种程度的闲言碎语,对他来说,温和得堪比毛毛雨了……却很享受,小少年不高明甚至显得笨拙的维护与“反击”。
自觉出了一口气的青雀,心情变得很好。
进屋,看到还没正式开学、就在努力学习的同学,没跟对方打招呼……倒不是迁怒。
有些父母比较严苛、甚至可以说是刻薄了,但子女却不是一样的人。
纯粹是不想影响到对方学习。
因为屋里没有第四个人,他跟聂殷说话都刻意压着音量,怕打扰到人家。
等到当晚,十一点钟熄灯,青雀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就有点懊恼了。
舍友都来齐了,一开始大伙儿互相认识一下,聊了会天。
结果,那位埋头学习的郑鸥,时不时啧嘴,尽管没说话吧,那种不耐烦的表现,让大家渐渐知道,是他们影响到对方了。
于是慢慢就没人说话了。
青雀对卧谈不感兴趣,没人说话他正好可以睡得安稳。
哪里料到,熄灯归熄灯,那位好学的郑鸥同学,点起了蜡烛。
其他人估计也熬夜惯了,一个个也点起了蜡烛,甚至有两个人打开了手电筒。
顿时灯火通明,伴着一阵阵哗啦啦的翻书声……
青雀“……”
比起这些人,想睡觉的他就是咸鱼。
蜡烛的光,也不算刺眼,其实不太影响他睡觉,问题是六七个人翻书的声音,加上……
宿舍里有点闷热。
倒是有两台电扇,吊在天花板转着头。
可风力实在太小了。
心情有些烦躁,简直没法睡了。
“……睡不着?”
两张床的床头靠在一块儿,聂殷一下子就察觉到小少年的郁闷。
青雀压着气声,说“热,还有蚊子嗡嗡的,吵得烦。”
聂殷直接起了身,踩着小梯子,快速掀开蚊帐,钻了进去。
两个人睡一张床肯定很挤。
不过一人躺着、一人坐着,倒没什么影响。
“阿殷,你这是?”
“帮你打蚊子。”
青雀听了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咳,好吧,是困得流眼泪。
“不用啦,”他拉了拉朋友的手,“蚊帐里应该没蚊子,在外面飞……”
聂殷还是仔细地找了一圈,确定帐子里没蚊子,便拿起扇子,为小少年扇起风,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替对方挡住了一部分照到眼睛的烛光“睡吧。”
“阿殷你不睡吗?”
聂殷拿过小少年的随身听,表示“我没瞌睡,想听会儿英语。”
青雀不信。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感觉不到对方对自己的照顾?
聂殷低下头,小声说“我英语不太好,得用点功。”
青雀“……”
嗯,一百五十分满分、考了一百四十五的英语,比起考满分的数理化,确实“不太好”。
“睡吧。”少年重复了这一声,又说,“明天我跟阿姨说,让你继续走读……”
青雀下意识就反驳“才不要!”
“不是住不惯吗?”
“住着住着不就习惯了,”小少年理所当然道,“交了一年的住宿费呢,起码得住满这一年。”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要坚持住校……刚刚还烦躁着呢!
不等聂殷开口,青雀将人拉着一起躺下了“我要跟阿殷睡一个窝。”
聂殷打扇的手顿了顿“不热?”
是有些热,还有点儿挤呢。
但……
小少年这时突然想起来他们俩之间的红线,不由得心思一动——
“我的窝有阿殷的一半,阿殷的窝也得分我一半。”
聂殷沉默了几秒,忽是轻笑出声“好,今晚睡你的窝,明晚睡我的窝。”
青雀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莫名其妙也跟着咧开了嘴。
有聂殷在一旁扇扇子,全身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着前,迷迷糊糊想到一个问题——
黄鷔说过,有了伴,不光得分出一半的窝,双方还要一起孵蛋。
可他和阿殷都是雄的……
怎么孵蛋呢?
啊,不对,怎么忘了,他现在是人,孵不了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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