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假面的学神(卅四)
青雀做了一个有关孵蛋的梦。
梦里, 他跟聂殷孵了好久的蛋, 可蛋就是不破壳;
可把他急得呀……灵光一闪, 这不,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把蛋放入烧开水的锅里煮了起来。
聂殷高度赞扬着他无双的智慧。
可把他得意的啊,昂首挺胸叉着腰。
没想到, 蛋煮着煮着就熟透了。
两人面面相觑。
青雀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聂殷看他饿了, 就把煮熟的蛋磕碎、剥去壳,喂到他嘴里。
他咬了一口, 咸咸的、香香的, 蛋白软嫩,蛋黄就更好吃了, 油而不腻, 沙沙的口感,回味无穷……可不就是咸鸭蛋吗?
青雀爱死了咸鸭蛋, 一个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忍不住砸巴着嘴。
“……饿了?想吃什么?”
响起在耳畔的男声,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莫名地好听。
青雀慢慢睁开眼, 看到近在眼前、放大的面容,眼神还呆滞着……脑子混沌得很, 没完全睡醒。
半晌, 他才渐渐回过神,想起了这是新开学的第一天, 他跟聂殷一起住校了。
原来是梦啊。小少年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回忆着梦里“咸鸭蛋”的滋味,不免有一丢丢的失落。
“想吃咸鸭蛋。”
顶着乱糟糟的一头蓝毛,他慢吞吞地坐起身,语气软绵绵地跟忙碌起来的少年提着要求。
“早点铺一般不卖咸鸭蛋……”
话说到一半,聂殷看到小少年有些沮丧的样子,朝对方伸手“先去洗漱,等会儿我陪你去找找,看有没有卖的。”
很好哄的某人听了这一句,欢欣地连连点头,也不赖床了,搭着对方的手,爬下了床。
聂殷将他的洗漱用具准备妥当,甚至连牙膏都给挤好……青雀只需一手拿着牙刷,一手端着脸盆,直接去走廊尽头的盥洗室就行了。
盥洗室人有点儿多,头回住校的小少年不太习惯跟人挤。
好在,第一天不用上早读,动作慢一点儿不影响什么。
等青雀打点好自己,回宿舍就发现聂殷不但整理完了床铺,还将两人的书包也收拾好了,就连饭盒也清洗干净,淘好米,届时赶在第一节课打铃前,送去食堂蒸……等中午的时候,自行取回饭盒。
下铺名叫何国俊的同学,看起来挺开朗的,这会儿一脸惊奇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冲着被聂殷精心“伺候”的小少年很是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哟,少爷~”
被打趣的青雀没生气,自觉太“压榨”聂殷了,也是不太好意思,可要是正儿八经地跟对方道谢吧,未免显得太生分,只好笨拙地讨好“阿殷,咱们去吃早点吧,我请客。”
聂殷也不跟他客气“好。”
不等对方反应,就一手提起一个书包。
没“抢到”书包的青雀挠了挠脸颊,倒也十分习惯了,没跟自家男朋友假客气,拿好装满票子的小皮包,刚要走出宿舍,想到什么,转头问向舍友——
“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没忘记聂殷说过的老妈让他住校,是希望他跟同学多多交流。
对于交朋友一事,他不强求但也不排斥。
一个宿舍住八个人,印象最深的当属那位超勤奋的郑鸥,不过对方人现在不在这里,听同寝室的人提了一嘴,那人居然四五点就起了床。
青雀不得不惊叹郑鸥的用功。
对比对方,他则是全宿舍最懒的一个,最早入睡、还最后一个起的床。
其实这个点,同寝室的人陆陆续续已经去教室了。
待在宿舍里的,除了青雀二人,只有刚刚喊他少爷的何国俊,以及聂殷的下铺,看起来是个十分沉默的人,名叫解文西,他跟何国俊同在六班。
解文西摇头,很礼貌地道了谢。
何国俊倒是有些意动;
不过他看到解文西拒绝了,瞅着聂殷与青雀之间旁人无法插足的气氛,只好打着哈哈,笑说自己有面包,懒得再跑校外早点铺。
好意被拒绝了,青雀也不失落啊失望的,反正大伙儿不熟,真一起吃饭说不准怪尴尬的。
——别看他粗心大意的,其实心里明白着呢,他家新鲜出炉的男盆友,不爱跟同龄人打交道……反正有自己作陪,不怕男盆友一个人孤零零的。
跟室友们说着再见,转头拉着男盆友,兴冲冲地跑出学校,挨个找早点铺问有没有卖咸鸭蛋的。
咸鸭蛋没得卖,倒是有卖皮蛋的。
便“退而求其次”,要了两个皮蛋……反正,皮蛋他也喜欢,有一段时间没吃了,正好嘴馋得很。
一人点了一大份米线。
撒点辣子、倒两大勺的米醋,酸酸辣辣,热气腾腾,吃了个满头大汗。
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了。
真真是美好的一个早晨……
等青雀进了教室,一眼看到黑板上特大号的粉笔字写着“高考倒计时1033天”,整个人惊呆了。
美好的心情瞬间化作泡影。
今儿是高一第一天,用不用这么夸张?!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讲,回忆往昔、展望未来,用事实告诉同学们这不叫夸张!在场大多数都是农村的孩子,想“出人头地”,他们必须在千军万马中挤上高考这一座独木桥……得抓紧当下的每一分钟。
班主任这一席话,如一记警钟,敲醒了刚经过一个长假、还没从中考回过神的同学们。
所有人一下子绷紧神经,调动起所有的积极性,投入到学习当中。
连带着青雀都变得紧张兮兮,看大家都在预习功课,他也装模作样翻起了书。
等会儿有全校师生大会。
赶在开会前,班主任突然将小少年叫到走廊,谈话。
比起初中老班,管教学生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位年轻的、头回当班主任的老师,对学生的态度显得平等,话语里充满了真诚……
班主任先提起青雀的过去他从初中部了解过情况,知晓对方靠着毅力与努力,愣是在两年的时间内,从一个排名倒数的差生逆袭到凭自己的本事考上高中。
他相信,凭着这股劲儿,青雀只要继续努力,考一本也是有希望的。
青雀被班主任这一番鼓舞的话,给感动得热血那叫一个澎湃啊,差点没忍住对天立誓,一定不负老班的期望!
不料对方话锋一转,说但是吧,作为学生,染发或留长发影响实在不好;当然了,针对发型啊着装,学校没硬性规定,可学生就该有学生样……你说是不是?
青雀默了,班主任都这么说了,总不能回不是吧?
想想,自己的“回头率”确实比在初中高得多,大概因为,初中他校霸的名声太响了,大家包括老师们对他的“另类”见怪不怪了。
行吧。
当天吃了中饭,青雀拉着男盆友一起去了理发店。
满怀不舍地与他漂亮的蓝绿毛毛告了个别。
染回了黑发,也不留什么发型了,剃成短短的板寸头。
别说,剃了头倒是怪凉快的,就是……
“阿殷殷,是不是太丑了?”爱炫耀毛毛的小少年,觉得自己跟秃了没区别。
那可怜巴巴的小表情任谁看了,都不由自主地心里发软。
聂殷揉着对方软软的短发“很精神。”
“真哒?”
高个子少年的语气不经意地透着一丝温柔“你不是喜欢陈真吗?你现在和他一样的发型,但比他漂亮。”
青雀听了顿时开怀,对着镜子臭美地左看右看……唔,越看越顺眼了。
正在收拾着理发工具的理发师,听到两人的对话,诡异地瞅了聂殷一眼,目光转而落在板寸头的小少年的脸上——
好吧,确实漂亮。
哪怕是极考验人的板寸头,也没能降低对方的颜值……不,相反,头发剃短了,那精致到跟笔画出来的五官,越发显得突出耀眼。
可是,拿陈真作对比,是不是太奇怪了?陈真本来就不叫“漂亮”,应该说“酷”或者“帅气”之类吧?
青雀才不管人理发师在想什么,照够了镜子,心满意足拉着男盆友回了学校。
笑得花枝招展,一路上回头率爆表。
爱贪嘴的小少年,这些年饭也不是白吃的,尤其初三一年里,个头猛蹿……暑假过生日那会儿,老爸老妈让他量了身高,178比接近一米九的聂殷是矮了许多,但在本地普遍一米七五不到的男性里,也足够显眼了。
如今剪了个“好学生”的头,配上那一张出彩的脸,学习成绩也排在班级前二十,加上新同学不知道他当校霸的“黑历史”,还特别张扬地穿着一身名牌……可不就成了女生们私下议论的“白马王子”吗?
这不,开学不到一个月,他就收到三十多封情书了。
——别看头一天班主任说得那么紧张,一个班得有七八十号的学生,总有那么几个是混日子的,其中也不乏个别女同学。
真正给青雀写过情书的,拢共只有五六个女生,不过没得到他的回信,有那么一两个特别执着的,每隔两三天都写一封。
青雀好奇地拆开看过一两封,怎么说呢,哪怕是看似热情开放的女孩子,写起文字来也照样是委婉含蓄的。
含蓄到一开始,某个脑回路略微清奇的笨蛋,还真以为对方想跟自己“交朋友”。
特别高兴地跑七班,一边跟男盆友嘚啵嘚复述着情书的内容,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想跟他“交朋友”的女孩是什么样子的。
高兴是因为……他回忆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亲戚、邻居不算,居然一个正儿八经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听他叨叨了半天,聂殷语气淡淡,反问道“要我介绍她跟你认识吗?”
有着敏感的小动物直觉的青雀,下意识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阿殷今天心情不好吗?”
对方“低气压”的样子,让人有点怕怕的。
聂殷没吭声。
青雀摸不着头脑……还是回了寝室,听何国俊提醒,才恍然大悟,意识到那一封“交朋友”的信,实则是情书。
其实不能怪他情商低;
能说,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情书吗?
想想吧,邹昉就是个读学前班时抢小姑娘零食吃、在小学跟女生同桌划三八线他得占三分之二桌子的小混蛋,能有女同学喜欢才见鬼了。
等上了初中,凭着校霸的赫赫威名,他跟女
生说一句话,对方都害怕被他怎么滴……聂殷人缘再不好,好歹也是收过几封情书的,但对青雀来说,却真真是个新奇事。
新奇归新奇,青雀表示自己跟黄鷔不一样,不是只爱到处孵蛋的坏鸟。比起名字跟脸都对不上号的女同学,还是分了自己一半窝的蓝盆友更重要。
“阿殷殷~”
深更半夜,早该睡着了的小少年,小小声拽了拽还在听着英语的聂殷的衣服。
聂殷拿开了耳机,低下头“怎么还不睡?”
“你头再低一点……”
他神秘兮兮地说“有话跟你说。”
聂殷好脾气地低下头,正要张嘴,忽地觉得嘴唇被轻轻地啄了一下。
亲完了蓝盆友的嘴,小少年胡乱地拉起被单,盖住自己的脸哎呀,头一回干这种事,怪害臊的!
聂殷身形僵硬。
半晌,他警惕地看向宿舍其他人。
另外两个睡上铺的,还没上床,凑在底下桌子边,小声讨论着难题。
其他人,有的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也有人窝在床上,打着手电筒翻着小说。
没人注意他们。
青雀等了好一会儿,没得到蓝盆友的回应,悄咪咪掀开盖在脸上的被单“阿……”
一根手指轻轻压着他的唇,他下意识地闭嘴。
聂殷躺在他身边,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在哪学的?”
青雀得意非凡“电视上。”
为了讨好蓝盆友,他趁着午休,偷偷回了一趟家,认真趴在电视荧屏前,仔细观摩过尔康舌吻的!
可谓理论经验丰富。
聂殷沉默。
昏暗的光线无法掩盖小少年眼眸里流转的光彩,灵动、漂亮,让人……
让人克制不住某些欲望。
却,不得不压抑着冲动。
“阿殷?”
青雀觉得男朋友哪里怪怪的,让他免不得担心。
手指轻抚着小少年柔软而湿润的唇,片刻,聂殷哑着嗓子回“快十二点了,睡吧。”
“……哦。”
青雀有一丢丢失落难道自己的吻技太差了?为什么蓝盆友都没反应?
唉,果然理论跟实践是两码事。
不过,他也不是没常识的,心知宿舍里不是实践理论的好地方。
等以后吧,总有一天,阿殷殷会沉醉在他精湛的吻技下!
小少年一会儿忧郁,一会儿斗志昂扬……最终还是屈从了周公的召唤。
舍友们一个个熄灭了蜡烛。
失眠的少年,在黑暗中,亲了亲自己的手指。
指尖残余着属于某个笨蛋的温度。
·
早晨五点,宿舍门“砰”地一声,如往常每一天一样准时响起。
哪怕好眠如青雀,也不自觉皱起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聂殷低声说“再睡一会儿。”
青雀揉了揉眼,不太高兴地嘀咕“算啦,醒都醒了,咱们去洗漱吧,趁这会儿没人……”
同宿舍其余五个人,默契地起床、穿衣。
还有一位……
就是关门关得特别响的郑鸥,人家去教室早读啦!
“郑鸥还真拼命啊,”说话的是下铺何国俊,他揉着额头,苦笑中带着一丝倦怠,“这早起晚睡的,真担心哪天就秃头了。”
青雀听了心有戚戚,他最怕秃毛了,一边系着扣子,一边
探出脑袋,看向下面“所以我每天才早早睡。”
——开学一个多月了,跟舍友们,尤其是自己和聂殷的两位下铺同学,混得十分熟,相处起来也就随意多了。
何国俊唉声叹气“这不熬夜熬习惯了嘛!”说着也是纳闷,“你们说,郑鸥的精力怎么那么充沛?”
青雀哼了声“他每天第三节、第四节课都要打瞌睡。”
很巧,郑鸥跟自己在一个班。
座位距离也不远,他坐得靠后一些,上课能把郑鸥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说呢,是个很努力的人,某些方面跟聂殷也有微妙的相像,比如不太合群,可是……青雀难得对一个人,像对郑鸥一样有点点排斥。
聂殷不合群,从不会影响到别人,甚至别人影响到他,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一般也不表露什么不耐烦的情绪。
郑鸥呢,问题说大不大,他没真跟谁起冲突过,可也不能说没毛病……
你说,宿舍是休息的地方吧,只要他在,大伙儿说话、走路都要把声音降到最低,比起喜欢跟男朋友叨叨的青雀,何国俊是最爱说话的一个,他其实每回都压着嗓子了,没说到三句,就能听到另一头郑鸥把书翻得格外地响,嘴巴“啧”个不停。
转头,那位一大早五点不到起床,宿舍里的人都好睡呢,他收拾东西时也没见放轻动作,尤其最后关门那一下……好几回青雀在睡梦中被惊醒,心跳那叫一个急促呀,超级不爽!
不得不说,青雀的舍友们人都挺不错。
照何国俊的说法,大老爷们的没必要为一点儿小事斤斤计较。
人家长进吧,做舍友的还能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