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斟酌了一肚子开场白的石绿整个人就僵住了，脑袋里嗡嗡响，浑身血液直往上涌，连呼吸都好似窒住了。

这些年来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与辰砂久别重逢的画面，该以什么作为开场白，该以怎样的姿态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她，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笑容，甚至于连每一滴眼泪该以怎样的姿态滑落，她都设想过无数遍。

唯独没有想过，没有辰砂，没有重逢，她该怎么办？

可她分明记得很清楚，辰砂，就是今朝入府的。

郡君五十一岁寿诞的前三天……永平十二年四月初五。

因为性情古怪，跟家生的同外头敬上来的都处不来，一向独来独往，也只有她念着同科之谊的情分会同她说说话，可就是这么点儿不足挂齿的情分，却叫她十年不忘，数次援手……

石绿长吁了一口气，这个先不说，只说为了尽快同辰砂团聚，低调了近十年的她，冒着被人惦记的风险向钱婆婆讨来这桩差事……怎么可能出错！

石绿冷汗淋漓，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牵一发而动全身，辰砂曾经说过，人在失手做错事之后，很容易因为情绪失控再引发一连串的失误。所以当下她急需的是深呼吸，沉淀情绪。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骤然间，随着那个不熟悉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模样进入她的视线，石绿瞳孔放大，回惊作喜之下，脑海中倏地闪过无数个画面，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想起来了，多少她以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在看到辰砂的这一瞬，她又想起来了！

被石绿牢牢盯着的五丫头垂下了头。

她也以为是钱婆婆，没想到不是……

可，这个小姑娘，她们肯定是不认识的，但看她的眼神，却……不是杨大姑杨妈妈的掂量，不是薛美女的挑剔，也不是阿柳的审视……具体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反正很奇怪。

下意识地把自己缩到尽量小。

把石绿所有情绪都收入眼中的阿柳笑盈盈地挪了一步，正好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五丫头，看着面前脑子好像不大正常的石绿，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姐姐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我们姐妹去做吗？”

陷在回忆之中的石绿被阿柳一句话拔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并没有留意到阿柳说的“姐妹”二字。

把目光从五丫头身上挪开，点头，又摇头，磕磕绊绊地道：“不是，是钱婆婆让我来叫你们去吃中饭。”

“好，我们这就跟姐姐去。”阿柳爽快应了，说着就顺手关上了房门，牵着五丫头，又朝她微一点头：“姐姐您请！”

“哦，好！”石绿愣了一记，这才急急转身，领着她们往前头去。

路上石绿忍不住拿余光去瞄五丫头，眼眶又有些湿润了。

真的是辰砂，一点都没变。

阿柳只当没瞧见，笑嘻嘻地问她：“姐姐贵姓？”又自报家门：“我叫阿柳，柳丝无赖舞春柔的柳，这是我妹妹小舞，柳丝无赖舞春柔的舞。”

不是，不是这个舞。

五丫头有些懵，不晓得阿柳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却晓得肯定有她的用意，乖乖地没有作声，而且注意力很快就被“柳丝无赖舞春柔”吸引。

好像是一句诗，漂亮，纤细，和阿柳一样……

不可能！

脑子里乱七八糟还没归置妥当的石绿脚下一顿。

关于辰砂的点点滴滴她早就整理清楚了，她的乳名分明叫做五丫头，是一二三四五的五，才不是歌舞的舞！

当年在这里，庄妈妈就是“五丫头五丫头”的叫她的，至于辰砂这个名字，是她去了青云山房后杜妈妈赏的。

对了，听说郡君还赞过，说什么千年朱砂万年红，辰砂是个上等漂亮的名字……

况且她也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这个叫阿柳的黄毛丫头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孤魂野鬼？！

上辈子分明没有这号人！

啧啧！

落后一步跟着石绿的阿柳砸了咂嘴，有些牙疼。

看见没有，叫她说着了不是，她家五丫头就是命里头注定的挑班大角儿的配置，这才刚换地图，屁股都还没坐热，瞧瞧，触发剧情的小怪就披挂上阵了。

就是不晓得到底是哪方的牛鬼蛇神！

阿柳面色如常地牵着五丫头跟着石绿来到设在倒座房的饭堂，小脑袋转得飞快。

土著？

那也不至于激动得直抽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