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胡豆来得突然, 那黑衣人没料到, 姜颜一样愣了愣。
那只黑鸟拍翅俯冲,没了往日逗人笑的模样, 来势汹汹透着股杀气,直直啄向那人的眼,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叫姜颜想起了曾经在姜府见的那一场噩梦, 真假虚实间似乎有些什么连到了一块儿。
但此下没时间叫她出神, 那金簪紧握在掌心, 烫得渗人。
被胡豆啄了眼睛的黑衣男惨叫出声,姜颜乘势发狠冲他后脖一扎,那人这才回过味来,剧痛之下怒目圆睁:
“啊!!贱蹄子……敢阴我!”
姜颜毕竟是个女子, 那一下虽深,却没能一击叫他毙命, 被激怒的男人闭着只眼,一手捂着伤处,怒号着便要抓上去,他走得踉跄,半个脖颈跟后背被染出一片暗红。
跟前刚动完手的姜颜连连后退,忙不迭又去摸刚刚被她丢掉的短刀, 虽说按着这势头那人也撑不了多久, 但一个人怒意烧起来时要比平日更凶更狠, 姜颜自然要想法子防着护着自己。
被激怒的兽一阵叫嚣, 和着镜台前物件被扫落的嘈杂响声, 胡豆扑腾翅膀叽喳的动静,原先无声安静的屋内顿时混乱不堪。
姜颜额头渗着冷汗,终于摸到了那柄短刃,可还不等她站起回身去补上几刀,那人已经猛地拔出那金簪,运力把那东西朝她掷去,沾血的尖簪好似长箭,直直破空,裹挟杀意。
“臭娘们,老子今天就是命丧此地也要拉上你们夫妻俩陪葬!!”
那短短一瞬姜颜眼睫轻颤,想躲却已来不及。
她有些无奈地想,没能同牧江一起做饭,放风筝,逗孩子。实在很可惜。
她懊恼,不舍,却不觉得怕。
若是真的死在一起,那其实也没太糟。
这些日子她想过许多,最受不住的一种便是牧江回不来,而她却要为了腹中子活下去。没什么比这更叫她觉得怕的。
姜颜闭了闭眼,面上无波澜。
忽而她耳畔响起了一记“叮”声,她一怔,睁眼一望,心头一空。
榻上那人半卧半坐,眸眼极冷,边上药碗里的汤匙没了踪影。
原本冲她而来的金簪已经被白瓷勺撞落在地,姜颜脑中空空,一双眼在牧江身上放了半晌,终于在胡豆的啼声中回过神来,抄起刀子直直刺向那黑衣人,刀刀致命。
那人跟牧江对上一眼后也哑了炮,他还没缓过劲,就被直冲而来的姜颜一刀划破了喉。
温热的猩红溅染一地,满屋血腥。
在确定身下男人没了声息后姜颜才双手发软松开短刃,浑身颤着扭头去看榻上的牧江。
牧江半靠着,对上她视线时笑叹了一声,喑哑含沙:
“看什么,被你气醒的。”
姜颜好似做着梦,掉着眼泪一时不知顺势哭一场还是含泪笑,她踉跄起身过去拥住牧江后带着哭腔抽了抽鼻子。
“不是的,都是假的,我骗他的,我哪也不去,谁拐都不跑。”
“跑了我也给你绑回来。”
牧江刚醒,声线低哑,却带着别样力道,姜颜没出声,只埋着头,好似下一秒跟前的人就会不见,她惊魂未定,牧江拍了拍那发颤的肩,打趣道:
“看着怪委屈巴巴。”
“……没有,不委屈,我一点点都不委屈。”她抬眼,眸间朦朦,“你最委屈。”
牧江失笑,“我委屈什么。”
“我都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统统都知道了。”
他沉默几分,淡淡道:
“老三这张嘴,比胡豆还热闹。”
姜颜轻轻一笑,还未来得及爱说些俏皮的,身旁那人又咳了起来。
她心里一悬,皱眉抬起眼:
“怎么了?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对了你刚刚还没喝药,我再去拿个勺……”
姜颜说着便要起身,却被牧江一把握住了细腕。
“不用了阿颜,陪我会儿。”
他的眼里疲乏不减,却十分亮,不比先前锋利,多了份侠骨柔情。
屋里忽而静下来,胡豆很是识相,静静立在窗沿收了聒噪。
姜颜任由牧江握着腕骨,那只生茧的大掌有力,温吞,缓缓一挪牵住了她的手。
继而她肩头上跟着多出一股力来。
牧江长发未束,垂头在那削秀肩骨上靠了一靠。
他看尽尘世辽阔,天涯山河,败在这青丝叠青丝的一缕绕指柔。
“牧江?”
寂静里姜颜试着唤了一声,牧江应了一声,鼻音微沉,道:
“我再睡会儿。”
姜颜以为他睡便睡了,过上几个时辰也就醒了。
谁知这一阖眼叫她等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