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1 / 2)
正值四月,天气总喜怒无常的,清敛和明灯二人下了山没多久便被突然而来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明灯不怕冷倒还好,这下可苦了清敛。
畏寒的她穿着湿透的衣服,加上夜里冷风一吹,整个人冻的瑟瑟发抖。
清敛缩着身子道:“明灯啊,我,我冷啊!”
明灯看着也是着急,可行李收拾的快没带厚衣服,如今衣服湿了也没得换。看着清敛被冻的口齿都不清了起来,明灯没辙,只能从包里翻出了单衣给清敛披上,护着她继续往家中赶。
明灯说:“敛姑娘撑一下,我们好歹是学武的,不能被雨淋倒,说出去让人笑话了。”
清敛依旧冻的牙齿打颤,颤颤巍巍道:“我差点死在冰湖里过,活到现在都是我的福气,哪能受得了冻……”
明灯一想也是,自家敛姑娘本就畏寒,从冰湖那回来之后在暖室躺了一个月,差点冻成瘫痪。现在这温度,对敛姑娘来说着实有点低了。
“别步行了,跑着走吧,暖和点。”明灯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清敛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也同意了:“行,正好能快点回家!”
不跑是从内至外的冷,跑起来了内里倒是热了,这和湿衣接触的皮肤便跟刀割一般酸爽。于是清敛就一边跑一边打寒颤,浑身一抖一抖的。还好现在这雨停了,若是还继续下,估计自己就得跟奶奶一块去了。
想到奶奶清敛便强打起精神,不敢让自己的速度慢下来。
遗憾本身是因为有未做到的事,当遗憾可以避免的时候,又何必让它有机会出现。
多亏了清敛这七年来在入鹤山学武,一夜赶路竟也坚持下来了。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干了,前方正好是一个小城,明灯让清敛留在城外自己去买点吃的回来,清敛百般无聊,蹲在地上玩落花。
云辉国大半的地方都栽种了梨树,每年清明前后,走到哪都是梨花那种苦涩的香气,在云辉国待久了的百姓没什么变扭的感觉,若是外来人刚巧碰上梨花花期,估计得不好受一阵子。
清敛是不懂为何外人只欣赏万树梨花的美,却接受不了苦涩香气的痛,若世间所有事都是美好的,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权所制、为爱而困。
贪恋美好的人,总都是肤浅的。
明灯回来时只带了两个包子,她们来的太早了,只有包子店有吃的。
“吃吧敛姑娘,按这个速度,我们晚间便可到家了。先垫个肚子,到前面的城我们再买。”
清敛拍掉手上的灰,麻溜的把包子塞进嘴里,再不多做停留,径直往家中赶去。
两人紧赶慢赶终是回了家,清敛看着悲悲戚戚的家人心中一阵难受。走的时候家里人还高高兴兴送她出门,回来了就变了样。
清敛甩下包袱就往奶奶房间跑,屋子里漂浮的不再是儿时淡淡的点心香,取之而代的是一股浓厚的苦药味。奶奶躺在床上,睁着浑浊不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的方向。
垂死之人,尚在挣扎。
清敛跪倒在床边,握着奶奶的手,那双风烛残年的手,上面一道道粗糙的裂口伸缩延展爬满双手。
清敛哭了,“奶奶,敛儿回来了……”
奶奶那混沌多时的眼眸似乎有一瞬间明亮了起来,张着沙哑的嗓子低低的唤了声敛儿。
脆弱不堪。
“是敛儿,敛儿赶回来了。”清敛将头埋在奶奶胸口,死死的抓着手不肯松开。
奶奶苍老的容颜依稀可见年少时的美艳,斑驳的阳光悄悄撒在房间,隔着一道阳光,奶奶笑着摸了摸清敛的头,一如幼时犯错后的安慰。
那双手,就这样隔着道阳光,无可奈何的垂了下去。
是悲剧,也未必不是解脱。
清敛呆呆的看着那双失去生气的手,那双手曾为她做梨花糕,给她推秋千,送她去学武。那双手也曾为她缝了无数件衣服,给她装了无数个火炉,替她拦下了无数支暗剑。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