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酒家里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再起，震得人耳膜发麻。--*--更新快，无防盗上----*---
素冶合拢如短匕，进可刺，退可抵。展开如刀，劈砍斩击如臂指使。
莫如悔用扇之技已出神入化，他最擅奇诡之道，出招路数刁钻狠厉。央生小巧腾挪的功夫尤其精湛，倒也能勉强应付。
“师兄，你还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打啊？我都还没碰到……”央生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无情打断！
莫如悔悍然再提功力，山呼海啸般的内力令央生一时无法硬抗，硬生生闭上了嘴。
两人在咫尺之间交手数十招，纵横地杀意弥漫成冰冷的寒气！
——铛！
两柄凶器再次悍猛交击，扇刃抵在铜箫之上擦出一连串激烈的光火！
在狰狞的金属摩擦声中，莫如悔猝然翻腕变招，持扇倚着箫管顺势而下，照着他手臂断筋剔骨而去！
央生在这险绝一刻的反应和速度，都当之无愧一宗之主。他毅然松开沉重的铜箫，反手从腰后抽出匕首，间不容发间横匕划向莫如悔侧腰！
他弃箫拔匕首的一瞬，胸前空门大开！
莫如悔抓住这一闪的破绽，果断欺身向前，一掌狠狠印在了他心口！
凄厉的匕首同时横切在他腰侧，刚带出一抹迸溅的鲜血，未及拦腰割裂，就听轰的一声，央生整个人被洪流般的内力凌空推了出去！
砰！一声胸骨的闷响，贺若央生鲜血狂喷而出，结结实实撞在了酒楼墙上，顿时墙面在他身后龟裂！
莫如悔面无表情捂住腰部伤口，淋漓的血从他指缝淌出。
“咳咳咳……”央生挣扎着坐起身来，竟断断续续地笑道：“仗着功力高啊，你还是这么爱以伤换命。”
“可惜了。”莫如悔喟叹里带着些遗憾，似乎在稀奇没能将央生打死。
央生剧烈喘息着起身，前襟已完全破碎，若是换了旁人这一掌下去恐怕连胸腔都碾烂了——只见他衣下露出一件淡金色软甲，表面折射出一些细密的紫色光泽。
“……紫金蛇甲。”莫如悔的神情在一刹那格外复杂。
紫金蛇甲乃绝命谷至宝之一，是用蛊神金蛇的蛇蜕，辅以金蚕羽、霜蛛丝等珍贵蛊物锻造而成，号称刀剑不透水火不侵，对内劲更是有三分卸力的功效。
绝命谷人凭借毒蛊秘术纵横武林，近身防御向来薄弱，这一件用蛊神金蛇遗蜕造就的贴身轻甲，可以说为历任谷主防身立下了汗马功劳。
“记得么？你特意将它放在子蛊蛊皿之下，专程让我带走。”央生笑咳着血沫，“我可是一直贴身穿着。”
他一边说着竟探手进衣襟，指尖在内甲上轻缓地抚玩，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向莫如悔——微凉细腻的触感总让他产生一种极其亢奋的错觉，仿佛在抚摸对方凉滑的皮。
“师兄……我重振蛊神荣光都是为了你，你不懂么？”他冷冷盯向莫如悔，愈发难以控制的声嘶力竭。
那种露骨而癫狂的视线让人极其不适，莫如悔缓缓闭上眼睛，指骨攥在金扇柄上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惨白。
“……当年，”他极轻地叹了一声，“我就不该放你离开。”
贺若央生淡色的瞳孔剧烈一凝，犹如蛇类冰冷的竖瞳！
“你后悔当年没杀我？”他问。
莫如悔再没有将任何情绪泄露在外，慢慢举起了华扇，原先内敛的杀气锋芒毕露。
“你后悔了？！”央生咆哮道。
莫如悔嘴角一弯，冷淡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没必要。”
——没必要为了你后悔。
央生瞬间理解了莫如悔的意思，一双眼彻底染上血色，周身邪气大盛！他手指在虚空中一按，落在不远处的铜箫竟无人吹奏独自鸣响！
“既然如此……”央生每个字都仿佛从齿缝里慢慢挤出来，“……等你落在我手里，我自会让你尝尝悔恨的滋味。”
一道赤红的凶光从央生背后腾起，一只巨大的蝎型虚影悬空呈现！
莫如悔呼吸一窒。--*--更新快，无防盗上----*---
“丹蝎子蛊，”他喃喃道，“……倒真小瞧了你。”
子蛊是过去绝命谷掌门为了驾驭蛊神力量人工繁衍出来的产物，费劲千辛万苦用人命祭养，才终于羽化封神——力量远非之前央生再次培育出来的后嗣可以比拟，却也极易狂暴反噬！
他当年默许央生带走子蛊，也只是念在仅存的那些师门情谊，若真有被正道群起而攻之的一日，不至于被赶尽杀绝。
莫如悔眼神一沉，仓促封住腰侧穴位，在极短的时间内强行压抑住所有虚弱与痛苦，雄浑的金蛇蛊息再现，他动作连顿都没顿，操持着金扇离弦而上！
事到如今，他再想退也不得退了，子蛊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让央生为所欲为。
丹蝎嗅到了其中令人畏惧又格外逆反的气息，子蛊羽化后一直对母蛊极度排斥，嗅到这味道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骤然横冲直撞近乎疯癫！
莫如悔身上蛊息到底只是一架空壳，顿时激怒了丹蝎，锐鸣着裹挟千钧之力向他劲射而去！
汹涌的气劲如波涛排开海面，两人的蛊息隔空轰然相撞，将四周桌椅陈设同时向后推翻。
莫如悔从不是依仗毒蛊纵横武林之辈，极其硬扎的外家功夫与对敌经验足以让他在与丹蝎对抗中游刃有余，但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僵持不下的局面令他愈发吃紧，撤步时猝然一个踉跄。
“师兄撑不住了么，怎么总是躲？你不是最喜欢正面摧垮敌手么？”央生满头冷汗，眼中却透出精亮狂热的光彩。
莫如悔足尖落地，险险站稳，抑住胸腔震颤的喘息，身体迟迟缓不过来的透支情况与层层叠叠的旧伤让他身法渐趋僵缓。
他提着那口绵长的气息不敢泄，却见央生身上巨大的丹蝎赤影里，霍然出现一条紫金蜈蚣！
莫如悔蓦然色变！
子蛊曾在央生手中数次暴走，身为宿主的他一度重创，莫如悔万万没想到他敢同时带两只在身上！两大子蛊齐聚的怪力，饶是莫如悔功力完整也不愿直撄其锋，何况是此刻。
“你——”莫如悔喉头鲜血一哽，猝然疾驰暴退，却仍是被凌空掀翻！狠狠撞在方才已被央生撞裂的墙壁上！
——轰！
顿时砖墙坍塌，地板碎裂！
莫如悔连同碎石直接活生生砸穿到了楼下！只听一连串极其清脆的陶瓷器皿碎裂的声音响起！
浓郁的酒香顿时铺天盖地袭来！正下方居然是酒窖！
莫如悔在空中无能借力，被乱石裹着径直砸进了码放整齐的酒坛丛中！
一片烟尘夹杂着酒气扑起，叮咣乱响的声音沉寂，下方竟就此安静了下来。
“师兄？怎么没动静了，”央生居高临下站在楼上，玩味道，“这点伤要不了你的命，不会是装作昏迷伺机而动吧？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楼下还是没有丝毫响动。
贺若央生迟疑了一下，跃下楼来，却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莫如悔整个摔在碎裂的酒坛中，淋漓的酒浆淌得一片狼藉，他似乎非常想爬起来，可手脚无力的在地上颤个不停，根本起不来。
那动作实在太微弱，央生几乎以为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央生止不住心脏狂跳，小心翼翼走上前来。
“……怎么如此狼狈，师兄？”他低声笑着，站到他身前俯身。
莫如悔涣散的焦距终于微微收拢，这下实在是太重了，哪怕是钢筋铁骨也受不了。
方才往下一坠他便道不好，再想挣扎却已迟了，万万没料到楼下会是酒窖，偏巧不巧正砸在酒缸上。
——贺若央生根本不知他畏酒，此等巧合恐是天要亡他。
央生极近压抑着兴奋俯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说着直接扳住他下巴往上一拎。
莫如悔被硬提得仰起头，发髻散开，长发浸透了酒液贴在脸侧，手脚却如断线木偶般委顿在地。
能看出他在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为了保持清醒已经耗尽了所有气力，已无暇做出别的抗争。
莫如悔戴着面皮一如既往看不出脸色，白净的脖颈剔透如冰，手指痉挛地抓着地面。
央生一把捏开他的嘴，两指塞进去夹他的舌头，莫如悔整个人都在小幅的颤抖，纤长的眼睫扑簌簌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