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来，为师费心养你这么多年，也算不枉。www.biqugexx.net”
一个须发洁白的人背身站在丹炉旁，声音里流露出的期许、自得，毫无掩饰的痕迹。
还没看清他的模样，眼前却恍惚起来，画面铮然变换。
“这些年我待你如何？看在往日情谊的份上……”
“……你以为我愿意么！谁能违抗他！非要赶尽杀绝你狼子野心！”
“求求你！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你、你不得好死！”
黑压压的一众人跪伏在池边，有人脸红脖子粗破口大骂，有人头抢地不停求饶、还有人一脸惊慌失措哭闹不休，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却无人能挣脱紧缚的绳索。
“师兄，你非要把师尊旧部斩尽杀绝才肯罢休么！杀了他们谷中还能剩下多少中坚！你连有恩惠之人都要杀，以后谁敢拥护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一个长相清秀戴着耳环的青年挺身而出，却被用力拂开。
没有丝毫抗拒的余地。
一个接着一个的俘虏被推进了的万虫沸腾的蛊池，火光下冰冷至极的眸子闪出野狼一样的青光。
“血债血偿。”
镜渊猛然一震睁开了眼。
哗啦啦水声响起，恍惚的思绪逐渐清明。
“睡得香么？”莫如悔轻笑着试了下水温。
镜渊正泡在一个巨大的水缸里，缸里熬了厚厚的一层药草，整个屋里都弥漫着蒸腾的雾气，闻起来药味非常大。
“这热水烫呼呼的，泡得我犯困。”镜渊讪讪道。
“这是我重新配的方子，里头有舒缓安神的药，你困就继续睡。”莫如悔说着，又加进去了一份碾成泥的褐色药物，一股子扑鼻的草腥气。
镜渊下意识一皱眉，赧然道：“难道就这么泡着就行了？不需要运功么？”
“不需要，你放松泡着就好。”莫如悔懒散地支在缸边，垂下眼往里打量。
其实看不到什么，药汁黑乎乎的，可他一边看一边微笑，镜渊就生出一种自己被看光了的错觉，不由挪了挪光溜溜的身子。
“怎么，看你两眼不自在了？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莫如悔翘起嘴角，“你看施青戎给你的**图时，怎么不难为情？”
“……”镜渊往下出溜了一下，差点连鼻子都没到药汤里，特别小声道：“不是你让我看了多学学的么。”
莫如悔失笑，无奈地隔空冲他一点，翻手摊开：“来。”
镜渊哗啦一声把手伸了过去。
莫如悔仔细把了把脉，道：“嗯，你再多泡一个时辰，今天的药好，我歇会儿再过来。”
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任何端倪，见他起身要走，镜渊忍不住问：“怎么样，真有起色么？”
“你何时见我做过没把握之事？” 莫如悔回眸一笑。
——实际上他并不爱笑，只有在跟镜渊说话时才总这样情不自禁。一笑间自有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泛出一种令人无端折服的风采。
镜渊顿时感觉自己被热水熏得发晕了，快要栽进药汤里去了。
镜渊再次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陡然打了个寒噤。
并不是因为水凉了，而是因为周身一种冷热交加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阵颤栗。
镜渊几乎在一瞬间清醒，骇然于自己的处境——水缸里的水在沸腾！他被煮在了滚开的药汤里！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的是曾经那个令人胆寒的噩梦，来不及细想，就听身后淡淡道：“静心。---”
镜渊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莫如悔的掌心正抵在他后背，源源不断冰寒的内力渡了过来，护住他在滚沸的药汁中安然无虞。
水缸下的火一直烧着，莫如悔就这么站在他身后，跟不要钱似的把内元灌入他体内，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毫不停歇。
莫如悔修得心法堪称天下至寒，脱胎于有温养疗愈奇效的水决，镜渊经络里充斥着他精纯的内元，再被滚沸药力一催，萎缩的筋脉好似春笋得了一场及时雨，狂热地吸收着药力跟真元，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镜渊简直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筋脉舒展开来的声音，令人恐怖的舒畅激得他想要仰首长啸！
但莫如悔如此灌输内力的方式让他有些惶恐，他不敢想对方已经消耗了多少内力，又要苦修多久才能恢复。
这天底下除了传功！无人敢这样损耗自己的内元！
他就不怕伤及根本，油尽灯枯么！
到最后镜渊实在是怕了，忍不住开口：“如悔，别给我输了，你这……”
“凝神屏气，引气过膻中下丹田，调息。”莫如悔的声线冷得发颤，竟是瞬间把内力又提了一层。
顷刻激得镜渊吐出一口浊血，丝丝污垢从翕张的毛孔里溢了出来，一缸药汤也收尽了，黏糊糊的药浆裹着他身上排出的脏东西，一股异臭。
莫如悔终于撤回了内力，一拂袖熄了火，起身一迈步，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往缸上一扶。
“如悔！”镜渊急道。
“去把自己洗干净，瞧你一身臭的。”莫如悔闭目缓了下晕眩的状况，径直推门走了。
施青戎一早起来，就看到镜渊在院子里练刀。
天城刀法以诡谲磅礴著称，云岚之意蒸腾在晴岚刀尖，毕露的锋芒好似突然一夕内敛，却有了更加厚重地气韵。
待他收了势，施青戎才笑道：“师兄又有进益。”
镜渊垂刀一动不动立了好久，眼神一凝，低喝道：“接我一招。”
施青戎立时拔刀，刀风已迫在了眉睫！
镜渊并没有用鉴云等刀法，毫无招式可言，只是平平淡淡地一个转手。
施青戎抖手卸力，精气神瞬凝，悍然抵了上去，两人气劲澎湃对冲，引得原本被死死压在地上的花瓣漫天扬起，瞬间又被凌厉的刀势斩得细碎。
来势汹涌的刀劲被施青戎一式破开，才看清那袭来的“劲风”是一片落叶，凝了内力后锋利不逊于飞刀。
施青戎惊诧不已。
镜渊从小吃足了经络有损的亏，加上年纪尚轻内元不足，向来善用精妙的刀招弥补缺陷，这一身功夫胜在身法灵活刀路多变，哪里会用摘叶飞花这样近乎于“炫技”的招式挥霍内劲？
施青戎不由为之动容，愕然道：“你经络恢复了？”
镜渊收刀入鞘，摇了摇头。
“他这是给你渡了多少功力？”施青戎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