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鹊（十一）（1 / 2）

轻叹一口气，她又垂下头夹了一筷子鱼肉，突然道：“跟问苍说，再有什么人想进林子里面去，直接杀了。”顿了顿，眸中隐有寒光划过：“那姓柳的九成是临旸宫派来的人，你们就是不在乎明衣的死活，也该为这绝雅轩想想。若是真给他勘破了什么秘密，你们这里可就成了琼华楼的第一步废棋了，丢不丢人。”

饶似远微微蹙眉，犹忆西见他要开口，先打断他，语带轻讽：“小祖宗，我哪里知道该杀的是他还是你啊。你自己都承认了与皞昭国君见过面，早点实话实说了还好，却费尽心机地瞒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明衣有多在乎皇帝的想法，却做出这种事来去触他的逆鳞。我本以为你再怎么跳脱都不会将明衣的事当成儿戏，不想你竟什么都不顾忌——我是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大约只有天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同那皇帝勾结、欲害死明衣了。”

班若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挑了挑眉：“你这一直不怀好心的家伙总算是找着机会来揶揄我了。”言罢转了头，轻叹着说了声“成”，在他要开口前又道：“姐姐我就以三百吊昭明通宝的赏金和绝雅轩一级驻客的身份给你下了这个任务——杀了柳期寻，除掉他身边所有埋在清越的势力，包括出现在凉月河告诉明衣所谓‘真相’的那群人，一个不许留。”

“……”

说来，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犹忆西和饶似远默默对视了半晌，班若似乎感觉到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沉默，也没抬头：“不是我耶耶给的嫁妆。这些都是明衣的封邑，反正早晚也是属于我的，这三百吊是，另外那两千吊亦是。”

犹忆西气笑了：“那皇帝还没点头同意呢，你这妮子就真把自己当成江南王妃了？”

“少废话，犹忆西，在我面前别耍心眼。”她微微扯唇冷笑，“要是不干，可别怨我真把这绝雅书舍的底都翻给那狗皇帝看。你既觉得柳期寻废不了你们而我可以，我便废给你看。”

犹忆西兀地憋红了脸，饶似远好笑地打断，有些不解地道：“明衣已经跟你说了那件事么？”

……“中了毒”？班若微微敛眉，手一顿，声音冷漠：“没有。”

饶似远摇了摇头叹道：“你既做好了决定，我便也不替他瞒着了。”

既然她已经如此向他们表明无论发生何事都会永远站在明衣身边，甚至要将作为女子来说最宝贵的东西都给出去，那这件事还是直说的好。何况，她若能有意识地去帮助明衣压制那蛊，又何尝不是件好事。

只是这丫头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什么都还不知道，却好像已经清清楚楚地猜到了一切一般，简直令人瘆得慌。

他垂着眸，屈起的手指放在桌面上敲了敲，正犹豫着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她竟先道：“一会儿再说，等我吃完。”免得最后连饭都吃不下去。

饶似远一怔，想都不知如何想了。犹忆西见状，倒是开口问：“若是这件事危及到了明衣的生命，你可仍愿与他不离不弃？”

班若呛了一下，连忙摆手：“先吃饭。”

犹忆西微微苦笑，阖上眼轻轻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班若，我看得出你对他的情意，却也知道你向来不做不利己的事。你是不肯吃亏的，更不愿委屈自己，委屈自己的一生——你可曾想过将未来托付给一个生死难料的人？如果愿意，又能够做到拼尽一切去守护他的人、甚至灵魂么？”

……

“如果能够预见历史，你可会任之沿着你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下去？”

“如果知道他的未来，你可仍会选择爱他？”

“如果改变他的未来便等同于改变历史的轨迹，你可愿自私一回？”

“如果仍旧无法改变……你又要如何认命？”

……

“我不认命，纵是逆了天去，改了所有人的命运，我也必要护他一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