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千（七）（1 / 2）

申氏低头未答，倒是候在后头的翠照上前在千衣露耳边低语了两句，而后退回。千衣露身体一僵，但不敢让尹馥多等，只得咬了牙再次行礼道：“妾身花见宫美人千氏，五日前方进宫，给娘娘请安迟了，望娘娘恕罪。”

尹馥并不理会她，又低下头捏着手指：“玉钟。”

其中一个侍女应声后迈了出来，几步走到千衣露身旁，从愣住的她身后一把拽过翠照，当即给了一耳光。翠照被松开，不可置信地盯着玉钟，谁知刚被放开，另一边的脸颊就又挨了一掌，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几人一惊，只见玉钟面无表情地道：“昭仪面前也敢鬼鬼祟祟地咬耳朵，规矩都当饭吃了？”

红临见状立刻跪了下来，扶起翠照，按着她的手也帮她跪好。申氏倒吸了一口气，愣是没跪，赶忙冲千衣露使眼色。千衣露在惊慌之中瞥见她的眼神，点了点头刚想跪下说是自己管教奴婢不周，手臂却被回过身来的玉钟扯住了。

玉钟拽着千衣露的手臂不放，明明是波澜未起的眸子，千衣露却好像从中看出了什么，直起了身子。见她解了其意，玉钟松开手回到尹馥身边，默默退了一步与清招站齐。

翠照忍着眼泪，耳内嗡嗡声一片，双颊都疼得厉害也不敢摸一下，哆哆嗦嗦的手攥紧了衣服。尹馥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旁面露忧色的红临，掠过神色苍白的千衣露，慢慢转向了申氏。

申氏知道这昭仪是连客套都不打算客套了，记起来前太后叮嘱过的，谁不给面子，那也不必再去给她面子。不久前在周修媛那儿吃了亏，是真忌惮着吾丘婕妤的身孕。如今且不管这昭仪是多厉害的角色，只要没有孩子，她便是顶几句嘴也出不了大事。

见红临和翠照可怜兮兮地跪着，申氏冷笑道：“娘娘这是做什么，千美人才刚入宫，你便让手下人打了她近身服侍的大丫鬟，您就这么不给奴婢面子么？”

尹馥弯起唇角看了她一眼，抽出帕子捂在鼻尖打了个呵欠，声音都透露出了几分朦胧之意：“玉钟，手疼吗？”

玉钟冷冷地瞧着申氏不明所以的眼神，淡淡道：“回娘娘，疼。”

“那清招。”

话音刚落，站在尹馥身后另一侧的侍女在申氏惊恐的目光中走过来，没等她伸手拦，比适才更响亮的两记耳光声接连炸开，引得另一边宫道上用车搬运重物的小内监纷纷侧目。

巴掌一左一右打在脸上，即便力道大，但因打得快，申氏不至于像翠照一样摔在地上，只鼻下流出了两行血水。见她双目空洞还未回过神，尹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也被吓怔的千衣露。

千衣露不知所措地看着申氏，察觉到尹馥看她的目光便回过了神，当即退后了几步。尹馥妆浓，神情又冷厉，一般人瞧见都会觉得有些可怕，自然不敢轻易去惹。

她顿觉大难临头，明明适才还在为如何得到皇上的宠爱而烦恼，现下却要为不知怎样从眼前的境况中脱身而担忧。她尚还不知无宠之人是怎样的悲惨，就要提前一步被盛宠且权势极大的妃嫔送到那般的境地里了么？

这尹昭仪显然是有心为难她，可到底是为何——

申氏回了神，闻到鼻尖的血腥气，连忙用帕子将鼻血擦净，才觉脸疼得仿佛骨头都碎了一般。她在太后身边是得脸的宫女，平日里即使犯了错，太后也不舍得多说她几句，何况是打了。

委屈感首先涌上心头，申氏捂着鼻子当即要上前，被仍站在她面前的清招用手臂拦住了。清招和玉钟都会武，她根本得不了半分好，只能退了回去，恨恨的目光朝向尹馥，口中沁血道：“昭仪，你怎能让人打我！”

听她急得连贱称都不用了，尹馥转向她，仿佛看到笑话一般挑眉道：“皇上让秦筝支了她们两个给我，就是让她们来帮我打人的。人都不打，我还要她们做什么？”

话音刚落，申氏猝不及防地又挨了清招一巴掌，这回是实实在在地打到了那地砖上去。

“娘娘面前也‘我’‘我’的，是将训贱蹄子的派头放到娘娘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