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小封箱之后,就是德云社一年一度的大封箱,按惯例,周九良要作为弦师在场上指挥乐队,因此无缘开头的集体出场。他手里弹着三弦,嘴里指挥着节奏,眼睛却牢牢盯住后台,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来。
不知道会不会有观众察觉到,演员亮相的某一时刻中,三弦声出现了一刹那的激进,好在那会儿正好是角儿们一对一对上场的时间,乐队节奏也随之变得欢快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妥之处。
周九良盯着孟鹤堂鞠完躬走回逗哏的队伍里,默默地在心里遗憾了一下,又是没能一起出场的一年。
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他眼看孟哥身边陪着其他人,难免感到一丝不愉快。
乐队下场之后,周九良回后台收好三弦,跟乐队的人交代了几句话,就想去找孟鹤堂。
垫场的人已经上去了,是两个小一辈的师侄。想必孟鹤堂应该在准备待会儿的节目,周九良想拿手机问一句他在哪儿,却发现手机不知道被自己随手放在了哪里。
找不到手机是常事,周九良也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他随便看了看周围,可巧,熟悉的人好像都不在眼前,而要他去跟没什么交情的人借手机,那是绝不可能的。
没办法,他只能试图凭着多年来的默契去找人。
要说对彼此的了解,周九良敢自信地说,他和孟鹤堂之间可以说是对彼此无所不知。
他能准确地察觉孟鹤堂的情绪,接住他现挂的包袱,也能第一时间发现意外情况,在自家搭档词穷时无误地接下话茬,也可以在媒体面前完美地把坑绕过去,这些都是多年以来练就的本事,渐渐地似乎也都成了本能。
可要论起默契,好像就差点意思了,他就算昧着良心也不敢打包票。
有时默契起来,他俩真就跟一个人似的,可不默契的时候,也真是怎么也走不到一块,十分邪门。
可能这种事情,也得分场合?
反正不管怎样,眼下也只能靠着这份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默契去找人了。
今天是德云社大封箱的日子,黄道吉日,诸事皆宜,连时灵时不灵的事情也都灵了起来。
周九良刚在后台走了不到半圈,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要找的人。
孟鹤堂侧对着他,站在稍远的一个地方,被一架衣服挡住了一半。
看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周九良松了口气,忽然坏心一起,记起了孟哥胆小的毛病,就想去吓吓他。
他看了看周围环境,从另一个角度悄悄绕过去,绕到了孟鹤堂的背后的衣服堆里。
绕过去之后,他才看见,孟鹤堂不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还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既然有外人在场,周九良从不会选择这时让孟鹤堂尴尬,立即歇了吓唬人的心思,随即觉得自己藏在这里太不礼貌,若被孟哥知道了怕要挨批评,便不引人注意地从原路退回去。
如果孟鹤堂的语调不是那么急切,或声音再略微低一点点,什么都不让他听见,周九良一定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处,当是从来没来过。
可下一瞬间,孟鹤堂忽然着急地对那人说了一句话,甚至带了几分很久未见的不稳重:“不行,九良不可以!”
周九良一下定住。
他先是听到孟哥提及了自己的名字,本能地站住了,又反应过来后面跟着的那个词——不可以。
不可以?
什么事情我不可以?
周九良借着衣架高且密的遮掩,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这样做不礼貌”的想法,做了偷听的决定。
涉及孟鹤堂和自己,他一定要知道,什么不可以。
难道是自己哪里有欠缺?那么欠缺得有多严重呢,影响又有多恶劣,竟然会让现在的孟哥这样失态。
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合作?会不会让孟哥感到为难?会不会有任何一点使他们分离的可能性?
站在孟鹤堂对面的人不知道是谁,周九良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那个人一点声音,但说了才几句,就被孟鹤堂打断了。
孟鹤堂斩钉截铁地说:“九良不喜欢见生人,我不会让他去录综艺的,他想安安稳稳地说相声。”
对面那个人也急了,拔高声音,这下周九良不用费力就能听清楚了:“你们以前积累的人气还能支撑多久?安安稳稳说相声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别人就非得花钱来瞧你呢?你们一直坚持说相声当然很好,可是除此之外,提高人气也是很有必要的啊!我不是不知道九良的脾气,但那是对别人啊,只要你劝他,他肯定听,你还不知道吗?”
孟鹤堂顿了顿,声音小了下去:“我知道,我也知道您是为我俩好,可是九良真的不喜欢。前段时间让他陪我录了个相声有新人,他本来就是不乐意的,只是因为我才什么都没说……当初我问他愿不愿意跟我搭档的时候,和他保证过,不让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哥,您看……要不然我去录那个综艺,让九良在队里先给其他人捧一段时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