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断之弦（1 / 2）

银剑入鞘，童西月把剑扔到一边，双手抱胸，看着江子都。

江子都坐到石桌边，将半块糕点吃了，又自己倒了杯茶。

童西月坐到他一侧，问：“又去看她了？”

“嗯。”

童西月拍拍他肩，又为他拿了另一块糕点来递过去。

他摇头：“不喜甜食。”

童西月故作惊讶地问：“不喜吗？那为何这七年我每次为你做的糕点你都吃？”

“不忍拒绝。”他将茶一口饮尽。

童西月大笑起：“江公子可真是心软之人。”

他侧头看她：“西月姐。”

“嗯？干嘛？”

他拿着茶杯的食指私下里抠了抠杯壁，随即问：“那日…她用的暗红棋局是什么棋？”

童西月拿起一块糕点丢到嘴里，懂装不懂地问：“你说的她是谁？什么暗红棋？”

于是江子都便不说了，起身，把剑负到背上，欲离开竹林。

童西月哎呀一声，知道他是要去找阮离歌，赶紧一下子把他袖子拽住，把他拽回石凳上。

“你这小屁孩怎么一点不禁逗？从小就这样。”她又吃了一块糕点，见他眼神仍停留在她脸上，一副她不回答他就又要离开的表情。

“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了。说实话，我真不知道那玩意儿叫什么，那是她未入魔界前氏族传承，如何操控棋子我确然不知。你想学？”

江子都点头：“嗯，想学。”

“那你等她醒了去找她呗。”

他随手把一片飘落在石桌的竹叶拾起，在指间摩挲，装作不经意问：“她什么时候醒？”

童西月拍拍沾着糕点屑的双手，起身：“不知道。”

说完，她伸出手，一片竹叶飘到了她掌心。

她将竹叶拿到嘴边，准备吹时，忽然又将竹叶拿开，侧头看他：“我说过，我不喜欢她，别在我面前提起她。不是问我她什么时候醒吗？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醒来才好。”

他沉默，听她吹起一首古老的曲调，他问：“为什么？”

她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是不打算回答，又吹了一会儿，一下子把竹叶在手里揉烂，狠狠丢到地上。

“不喜欢，很不喜欢，你想知道吗？为什么不去问她？你不是每日都去那石洞门前守着她吗？你和她说一声，你想见她，即使她睡着，也会允许你进去。魔飞乐可能会拒绝这世界上所有人，但一定不会拒绝你！”

说到后面，童西月眼眶已红，手紧攥成拳，指间渗出血来，明显是指甲抠进肉里。

真是恨她到极致。

江子都终是不问了，将一块手帕递给她：“抱歉。”

童西月接过手帕，自己把手包好，把剑拿回手里。

二人沉默了半晌，童西月整理好心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抱歉，今日是我说话有些急了，今日先不练剑了。你喜吃些什么，告诉我，这些年你少言寡语，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不说，过了七年我才知道你原来不喜欢糕点。”

他摇摇头：“没有所喜。”

“让人糟心的孩子。”

童西月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听背后传来：“谢谢。”

“谢什么？”她又故意逗他。

“谢七年照顾与教习剑术。”

“这是你值得的。明天见，今天心情有点糟。”

童西月离开，江子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朝竹林后走去。

一开始是走，到了后面他脚步加快，到最后索性跑了起来。

气喘吁吁地在石门前停下，他又站住不动了，指间衣衫布料摩挲而过，让他皮肤微痒。

他终于踏开一步，把石门前的藤蔓用剑砍了，又用藤蔓将石门上堆积的尘土大略扫了扫。

乌阳南移，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说：

“我想见你。”

没有反应，周遭很安静，唯有一阵细小的风扫过石门，吹得叶子抖了抖。

嘴边挂起抹自嘲，他转了身，迈步欲走。

忽然，那微小的风倏地变成狂风大作，将沙石吹得翻飞，叶子也呼呼啦啦得响，几欲掩盖住那一声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