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二十二下(1 / 2)
“廖公公后来和太后反目成仇, 死于宫内的□□。”
清湖旁有一块很大的青石,是修路时被丢弃在湖旁,日晒雨淋倒也把表面琢磨得极为光滑。
宽阔的石面坐四五个成年人尚有余, 更何况他们两人一南一北,中间隔得极开。
宋颂安静地坐在石面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
颜睿单腿叠着,另一只脚着地, 百无聊赖地踢着石根上长出来的青草玩。
“我找到太后的时候……”颜睿特地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地盯着寂月下的清湖,才缓缓开口:“你母后已经疯了。”
宋颂不能置信,“嚯”地一下抬眼看他。
母后一辈子风光无限,权力无论大小,都要尽数握在手里,可到头来却是这样收场。
功名利禄, 转头成空,果真是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
也不知她这一生汲汲营营, 到底又为了什么。
颜睿沉默了一会:“我把她安置在冷宫里, 一日三餐有人照理, 最后, 太后于次年的冬天病逝于幽泉宫内。”
颜睿说的这些人和事, 于她听来,竟有恍若隔世般的错觉。
遥远而不真实的场景,仿佛她在那个朝代所经历的一切都如同一场幻梦。
“登基大典之前, 小侯爷好不容易从你叔父的旁系找了个人出来,王室才得以延续血脉。”
他绝口不提那些沉浸在时间灰烬里的过往,那些由他一个人承受的、失去她的无数个寂夜,黄陵外那个孤独终老的守陵人,以及那一片再也没人欣赏的萤火虫的灯海。
误会既然已经解除,宋颂也不觉得颜睿会骗她。
他们师从同一个太傅,小哥哥既然行事光明磊落,那她也绝不以小人之心揣度。
但这会儿,还是无奈地笑了声:“我以为登基的人会是——”
颜睿不悦地截口道:“你以为是我?”
“你父王教你为君之道,我爹那个老古董天天在我念的就是为臣之德,且不说就算我真自立为帝,我爹那不服就打的暴脾气在黄泉下会不会气得活过来,更何况倘若我真有犯上作乱的心,单一个皇位我连看都看不上。”
他的口气是真的大。
但他说的,她全盘都信。
没了之前各种心理包袱,两人坦诚交心,她此刻的心情已经轻松了许多,揶揄地笑着问他:“那你稀罕什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起没心没肺的独处时光。
“我要真有犯上作乱的心……”他欲言又止,像卖关子似的吊人胃口,漫不经心地抬眼瞧她。
宋颂眨着眼睛认认真真等着他下文。
皎月星辰,搭着山道两侧昏暗柔和的街灯,暖融的光线落在她秀致的脸上,晶莹的微光停在她纤浓的睫毛上,像蝶翼似的轻轻颤动。
周遭寂然无声,她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颜睿只觉得喉间涩痒,喉结微滚,忽然唇角往上一掀,上挑的眼尾里尽是流风回雪般的倜傥:“早翻进宫墙做人上人了。”
宋颂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挪过来坐近的,原本隔着三人的空位,这下子两人只有两个巴掌大余地的空隙。
颜睿单掌撑在石面上,上身斜靠过来,肩膀状似无意地就贴上来,若有似无地轻轻蹭着她。
少年炙热的体温隔着彼此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扑面而来的,是他喘息时喷吐而来的鼻息,带着强烈的、躁动的异性荷尔蒙的味道。
劈头盖脸地将她笼罩得严严实实的。
充满色气的“人上人”三个字像揭起那层窗户纸的手。
她原本打算将那夜清池边的事情当作不存在。
她和颜睿只是青梅竹马、无话不谈的好友。
可朦朦胧胧的情愫,随着他单刀直入的表白,如同失明的人乍见窗外的风花雪月那样令人措手不及。
宋颂一双眼睛都慌得不知道往哪里看,心里乱糟糟的,只想躲他:“我,我要回家了。”
可颜睿像是提前知道她的打算,抢在她起身之前,一把盖住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少女的手背触感温腻,掌心下的五指纤弱无骨似的软润。
右手被他握着,宋颂顿时脸都红了,用力扭着手腕想把手抽回来:“你先松手啊。”
“那你先答应啊。”颜睿一脸理所当然,摆明了不讲道理。
宋颂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小太子瞪人的功夫越来越有长进,颜睿以前就受不了她这么看他,这会儿含羞带怒的一眼,他感觉自己都要被瞪硬了。
手下用力,怕弄疼她。
松手放她,又怕她跑。
委屈里都是心有不甘:“之前也没见你这样。”直截了当的语气里都是不讲道理的痞气。
宋颂又羞又气,张口就反问:“我之前怎么了?!”
颜睿一把将她往自己身前拉了一寸,冲她一扬下巴:“殿下之前多干脆难道你忘了?”
这一句提醒让宋颂的耳根都烧红了。
小太子一贯以来就不是个黏黏糊糊的人,毕竟她打小王权富贵唾手可得,犹犹豫豫更不是她的作风。
看他不爽,想一个晚上,下定了决心就去将军府揍他——虽然最后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