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清晨时分，我在一声鸡叫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以为回到了柳家，看清头顶的岩壁后，才反应过来那是野鸡叫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以前听说鸡叫是为了求偶的。

甩了甩一大早就胡思乱想的呆头，这才发现洞里只有我一人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赶紧收拾好包袱抓着走人。

翻过了小山，摇摇晃晃在林间被前人踏出的小道上，我听着清明不时传来的鸟叫，心情怅然。在外面奔走这几天，终于感觉到我是外出旅游的，不是逃命的。

“真是倒霉啊！”我用京花腔唱出了这几日的郁闷，欣赏着飒飒青黄的景色。

忽然注意到一棵两人抱的大树上有一个头大的树洞，洞沿上正扒着一只刺猬，

“我滴个亲娘嘞！”

我的视线一抓住它立马就不肯放了，长这么大，我可头一次见到这活生生的刺猬！还是正宗的古董刺猬呐！

那只小小的刺猬费力地扒拉着，豁口的边缘割着它柔软的肚皮。

见到这般景象，我赶紧寻了一条够长够结实的树枝，兜住刺猬的后身把它从洞里撅了出来，这才看见小刺猬的背上还扎着一张好像我的牛皮地图一样的皮卷，大约五寸见方，怪怪的。

刺猬落地后，立马缩成一团，滚来滚去，似要弄掉身上的东西。

“诶，你别动，我帮你弄。”

那牛皮扎得有点紧，树枝也挑不掉，我又不敢碰它，无奈只能用厚厚的鞋底板踩住它：

“对不起了，刺拉兄。我尽量轻点儿，你别乱动，别动！”

终于挑开了那张东西，小刺猬感觉身上一轻，跐溜就移走了。

我抬起脚底板看了看，咦～好恶心！赶紧拔掉！

捡起地上的物件，仔细一摸，果然是牛皮。

我随意地打开，不由赞叹。虽然被尖利的刺猬针扎过，正面却依旧光滑一片，好似上等的绸缎。繁复而古老的花纹将牛皮纸的边缘描饰得厚重而典雅，中间空空如也。在光的映照下，色泽明亮又深沉。以我多年收藏纸本的经验，啊！这绝对是纸中的上上品！

这牛皮纸可谓深得我心，至于包袱里的纸？当草稿好了。

捡了这么大便宜，我的心情顿觉好了不少。哼着歌向前溜着步。天气清和，秋阳不杲，微微朝气，感受阳光不经意间的舒畅。时而有野兔山鸡窜行林中。

终于登上了小山山顶。山顶只有西侧可展望一览无余的人间仙景，除了放眼的秋绿，我竟还能隐隐望见更远处的群雄之木，升腾着灶王之气。

清晨，山中云雾缭绕，而退散之际，世间的尘烟便滚滚翻腾起来了。

我挑了块既平滑又大实的石头作桌，将包袱里的笔墨纸砚拿出，并依次摆好。草稿纸就算了，一边去吧。

接着把刚拾得的牛皮纸摊在巨石上。嗯，更好看了，我不禁摆了个书法大师的架势，磨了墨，夹起毛笔。

想了想，既然如今身在古时，就该入乡随俗了。可古代的字对我来说复杂生僻，传说仓颉创字教人时错把牛和鱼写反了，那就先写个鱼吧。

魚，下面是点，点……

“啪！”

一颗雨滴点到了我的字上，我抬头看天，不是那么没品吧？我刚点俩点，你就下小雨点给我。

不过字并没有晕开，我拿着毛笔，沾了点墨水，继续点……

“啪！”

面前突然从天而降一尾鲜鱼，摔在了我的“魚”上。

我呆呆地望着已活蹦乱跳跃到了砚台里的墨汁鱼，纸上已一片干净。

还没回过神来，“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开始倾盆而下。我顾不上细想，一把收拾了东西，朝北向山下跑去。

“咔嚓！”

地上闪过光影，看来是雷阵雨了，随便找个地方躲躲吧。

我冲到了一棵看起来枝桠盖儿最严实的树下避雨，怀抱着布包。突然想起老师说过，“雷雨天，闪电专找树劈”，又吓得往前跑去。

有零落的黄叶被雨打，铺在山路上。我左右也寻不着山洞，或供避雨的高石，心里委屈得要命。

想扯着嗓子哭两场，刚张着大嘴，开了个短音，感觉被淋得哆嗦的身体忽然萦绕着一股热气，头顶的雨水也被打断了。

我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聂客云双臂正撑着一张虎皮遮在上方，立于我身后。

他还是那样微微笑着，雨水落在手上顺着他的手臂滑去，不紊不慌。

我尴尬地合上嘴，又张开嘴：

“我，我，我脸，脸，红吗？”

聂客云似全神贯注，周围靡靡皆成变数，使他开口：

“红了，红得很了。”

我听了这话，模模糊糊，好一阵眩晕。

恍惚间，只觉得这地摔得屁股好疼，应该还是叶子落少了！

好像又是黑的，却明明有光，浮在边缘。泛起黑夜的褶皱，将我揽在其中。我随起飘游，那奇异的光组把我托举，要带向什么方向。

没有方向。我没有动，还在这里。

眼皮昏昏沉沉，可我还是竭力睁开了眼睛。嘴里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儿，雨已经停了，我撑起上身，使劲往远处唾了口唾沫。

朝四周看看，好像还是那块林子。

“聂、聂大侠，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