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宝华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后庄董家的门口后，并不敢光明正大地走进人家的大门。他在董家门口滴溜溜来回转悠了十几趟，这才鼓足勇气问坐在大门口树底下乘凉的邻居问：“嘿，你看见赵窦窦进到董家的门里了么？”

邻居剜了宝华一眼，说：“进不进去关你屁事，你吃自家的饭，还管上别人家的闲事了？”

宝华也不生气，反正整个冯庄的人对待他齐家人说话都是这副腔调的。他继续追问：“你要是看见了就吱唔一声，告诉我，要是看见了还不想告诉我，那你就等着晚上睡觉叫老鼠钻进你嗓子眼吧！你个肥沟腚子！”

邻居是个胖女人，听不得宝华的羞辱，霍地起身，脱下一只鞋拿在手里将要砸过来，却因为宝华早早地在手里捏着块石头而偃旗息鼓了。邻居胖女人还要作势吓唬，说：“你等着瞧吧，我回去叫我家当家的来收拾你，你个焦尾巴（念yiba音，方言骂人话）的你给我等着，看今天我不撕烂你的嘴巴！”

宝华并不害怕胖女人的吓唬，说：“赶紧的，快，赶紧的，看看你那瘦猴子男人出来了，我会不会怕他，小心叫我打断了胳膊腿脚，你往后就有的伺候了！”

宝华贪图一时的嘴快，真的就将邻居家的男人给招惹出来了。三人在董家门口吵吵嚷嚷的好一通闹腾，没多久就将董新华和赵窦窦给引出来了，当然董家的父母也随之跟着出来了。

董家人出门一瞧，见是下庄的齐家二小子，真是打心眼里来气啊，他们当然和整个冯庄人都是一个态度的，于是董武路便毫不客气地冲着宝华嚷：“给我滚，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真打断你的小狗腿！”

董武路是董新华的亲老子，人高马大的中年人，宝华看着觉得心悸，便颤颤巍巍地边腿边说：“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赵窦窦你个瞎了眼的，你就等着董新华将来不会种地饿死你吧！他要是读书读不出个名堂来，我看你到时候找谁哭鼻子去，等你哭鼻子的那一天，我可是已经成家立业了，我就连瞧都不想瞧你一眼的，你个浅皮子眼的坏东西，往后有你好瞧的！”

宝华说完，在董武路的吓唬声中飞一般的逃掉了，他边逃边在心里咒骂着，咒骂着赵窦窦那个鼠目寸光的浅皮子货，咒骂董家人以多欺少仗势欺人。他跑累了也骂够了，就干脆停下来休息，歇了一阵子觉得肚子饿了，便慢慢腾腾地朝着家里走去。

到家后，他见家里大门锁已经开了，虚掩着的大门里，从屋子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他走进去见母亲正在灶台上忙活着，便道了声‘饿了’，随即像躺尸一样倒在屋角一张破凉床上，直到母亲将饭做好了连续叫了他好几声，他这才懒洋洋地起身做到桌子边开始吃饭。

吃饭时，廉淑红见宝华一直都情绪不高，便问他是不是又去赵家自讨没趣了？宝华棱了廉淑红一眼，说：“你也知道我们齐家和赵家相亲是自讨没趣啊？我还以为你不懂这一点呢！”

廉淑红笑了笑说：“懂不懂的呢？你也懂我的意思的。齐家就是要跟他赵家相亲，怎么了？冯庄人是能哈我一口还是能咬我一口啊？他们不也照样拿我齐家没办法吗？他们做不到不敢做的事，我齐家都做了，我看他们今后还拿什么操摆我们！”

宝华听了母亲的话后，愣是吃了三大碗菜饭没吭声。他今儿算是又憋了一肚子的气，从刚才被董武路赶走的那一刻起，董家和赵家一样，就都成了齐家不折不扣的仇人了。那种叫人当众羞辱的仇恨，迟早都是要报的，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年纪的增加，冯庄人还怎么能将改变对待齐家对待他的态度呢？

宝华吃完了三碗饭，丢下筷子时，问廉淑红：“妈，今天有没有见到卢德兰来咱家门口骂人？”

廉淑红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锁着门呢，谁知道！”

宝华说：“你都不知道，那就是没来骂的，要不然庄上那么多破嘴茬子怕是早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