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案（1 / 2）

陆正则和周越一起走到会客室。

他扫了一眼门外面站立着的人，西装革履、一脸不苟。他们也看见了他，不过只是莞尔点了一下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老同事见面，还真是严肃啊。

“周越。”陆正则收回目光，叫住周越，同时抛给他一串钥匙，说：“你同灵灵先下班。顺便去我家一趟，把花圃新种植的盆栽都搬到屋子阳台里面。”

周越接住钥匙，一脸疑惑地看着陆正则。前面还因为临时被打扰而一脸不高兴，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

陆正则交待完便直接进了会客室。

看着守在门外的两个身形矫健的男女，一脸冷酷的样子有点像豪门贵客身边的保镖。周越耸了耸肩，不管什么事情，反正陆正则都能够应付得了，轮不到他担心些什么。

他把玩着手里的钥匙，转身去找许灵灵。心想，难得陆扒皮今天良心发现一回呢。他看了眼时间，这是他进律所以来最早下班的一次了。

陆正则看着窗台前负手而立的男人，高大的身姿背影有些伛偻。他缓步走了过去，终于看清他那一头的银发。

他有些动容。多年前，自己刚进检察院的时候，他虽然已经人至中年，但精神和状态都是极好的。距离他离开检察院不过五年时间，他看起来竟然老了不止十岁……他微微沉了下眸，默然地站在他身后。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陆正则温声开口。

“你这里环境不错。”蒋泽年收回按在百叶帘上的手，微笑着说：“很久以前就听院里的同事说你的律所发展得不错。我想着什么时候空了过来瞧瞧，结果拖到现在才勉强得了空。”

“您今儿也不是专门得了空的吧。”陆正则莞尔一笑。

蒋泽年闻言，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虚点着他，说：“你还是老样子，说话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陆正则又是莞尔，说：“在您面前，我没什么可保留的。”

“我还是喜欢当年意气风发、斗志激昂的你啊。”蒋泽年点了点头，回身拉着陆正则一起坐在沙发上，轻叹了一声，说：“说起来，我这个老师当得不称职呀。你当初执意要离开检察院，我没有拦着。你单枪匹马出来闯荡，我也没有给予你什么帮助。甚至这么些年，我们连一次正式的照面都没有过……我真是惭愧啊。”

“您还是别给我什么特殊关照吧。”陆正则微微低了下头，说：“以前在检察院仗着有您给我撑腰，没少得罪人。现在出来外面，实在不能再给您丢脸了。”

“说什么呢？以你现在的成就，分明是给我长脸。”蒋泽年看着越发成熟稳重的陆正则，心中很是欣慰。他虽然怀念那时候满腔热血、干劲十足的青年小伙，但如今这桩事情，他更需要一个稳重严谨的陆正则。他顿了一下，直入主题：“其实，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正则并不意外，“您请说。”

蒋泽年敛起慈祥的微笑，颇为严肃地开口：“回检察院吧。”

陆正则愣了一下，随即开口：“检察长，您知道我当初离开的原因。”

“那你这些年有查到什么吗？”蒋泽年脸色沉了些，说：“律所虽然没有那么多死板的规矩，查事情也可以不计较手段，但你能接触的东西都是有限的。那桩案件虽然已经封存，但有些资料是你至今都没有接触过的。既然没有突破口，为什么不选择回去？”

“难道回去，我就能再查出些什么吗？”陆正则嘲讽地笑了笑，“那桩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年，当年有份参与调查的人辞职的辞职，调职的调职。除了您以外，没有别的人留在江城。这里面暗示着什么，在您这个位置上，应该看得要比我清楚多了。”

“你不会放弃的。不是吗？”蒋泽年说。

“是。”陆正则没有犹豫地回答。他敛了下眸，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前，我都是这句话。”

“那就回去。”蒋泽年知道，五年前那桩惨案，是陆正则多年来心头的一道坎。他始终过不去的。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回去以后，我会授权你调阅那桩事故的所有宗卷。不论你要调查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

陆正则看着蒋泽年，“这就是您给我开出的条件？”

“对你而言，我想不到其他更具有诱-惑力的东西。”蒋泽年没有否认。

“好吧。”陆正则展眉微笑。他拿起桌面的茶，小啜了一口，问：“您需要我回去做什么？”

蒋泽年也拿起茶杯呷了口茶，说：“协助警方，调查一桩命案。”

陆正则顿了一下，“检察院里面不乏比我有经验的人。”

“这桩命案发生在检察院宿舍大院。凶手的作案手段极为凶残，他在挑衅检察院。”蒋泽年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陆正则面前，“现在这桩案子在重案组手里，但我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个人，你一定比我更有兴趣。”

陆正则拿起名片，看见名片上的名字时，清隽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

蒋泽年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正则，脸上又泛起了慈祥的笑容，“正则，五年前有份参与那桩事故调查的人，除了我，还有他。”

陆正则握紧了手里这薄薄的一张纸。

蒋泽年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陆正则，声音缓慢地开口：“正则，相比起功利的律师，陆仪更希望你成为一名刚正不阿的检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