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1 / 2）

胥炼在阳台外面逗留了好一会儿，才折回屋子里。

李杭重新给他找了一只口罩。他戴好后走进盥洗室，来到恶臭的发源地、溶尸的铁桶前；地板上都是渗出来的酸水，臭气熏天。法医的同事已经把剩下的骨骼打捞出来，连带着盥洗室里面的物品也一并收集回去。铁桶里面还有些许酸水，水状乌黑，还漂浮着零星的蛆虫，是还未来得及溶解掉那部分肢体腐烂而留下的。他盯着池子里面的水看，眼前浮现一些残忍的画面，忽然一阵恶心……

王智瞟了他一眼，发出一丝揶揄的轻笑，打趣道：“你还会害怕这场面？”

“不是害怕，是恶心。”胥炼说。

“确实挺恶心的。”王智想起进来时的场面，不予置否地点头。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个凶手也蛮厉害的。不破坏这里的一什一物，就在这里制造出一桩惊天动地的命案。听说检察院那边傍晚就召开紧急会议，蒋检察长亲自主持。”

“这里不是第一凶案现场。门锁没有坏，也没有撬过的痕迹，凶手是自己开门进来的。”胥炼面色沉重，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一手叉着腰，望了一眼周围，说：“屋子里很整齐，没有其他动过的痕迹。而且，没有找到作案工具，这屋子里连把刀都没有。还有死者的头颅……凶手应该在别的地方将死者杀害并肢解，然后才分成几次带来这里用酸水处理。现在尸体被破坏成这样，只能从那颗失踪的头颅着手。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法医部这边能尽快检验出死者的DNA，这样着手调查起来会快一些。”

“别那么大一顶高帽扣过来啊。我是不会接受的。”王智瞟了他一眼，继续道：“你看看这铁桶，要不是渗了些酸水出来，恶臭引起大家注意，凶手处理完尸体都没有人知道。你知道这院子的居住情况。另外，虽然还有部分没来得及溶解掉的肢体，但是被强酸浸泡过，很难检测出DNA。好在呀，还有一颗头颅。你们抓紧排查一下市内市郊周围这两天所有的死亡人员名单、各大废弃场也搜查搜查，争取抢在这桩命案曝光之前。”王智说着，话锋忽然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胥炼，说：“不过，凶手如此高调地在这里弄这样一出，应该不只是命案这么简单吧？”

“专心做事，少八卦！”胥炼冷冷地说。

王智薄唇轻抿，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胥炼看着王智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转到那口铁桶上面，脸色越发严肃……在检察院老职工宿舍制造一出命案，已经是不简单；何况还是这样手段凶残，性质恶劣的凶杀案。凶手挑衅检察院的同时，也向警方发起了挑衅。

或许，他从一开始制造这桩命案，目的就是挑战他们。

胥炼没有回答王智的话，此时此刻更感觉不到半分恶心，他脑海里所有的思绪都被这桩命案占据了，再也装不下其他。

外面响雷不断，滂沱的雨声让人心生烦躁。

胥炼缓过神来，忽然觉得窒息。他抬手按住喉咙，轻轻咳了两声缓解胃部涌上来的那股恶心感，余光瞥过铁桶，之前在酸水里游动的蛆虫已经被溶化掉了，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细看下像是脱落的人体的组织……他的眸忽的一沉，哑声问：“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根据过滤出来的骨骼情况初步能判定受害者是一名女性。除此以外，什么线索我现在都暂时没有办法提供给你。”王智见胥炼沉着脸，晓得他的压力。他摘掉手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虽然没有头绪，但也不要太悲观嘛。你从警校毕业就进入重案组工作，这么多年过去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还能被这凶案给唬住的？虽然是件无头案，但不是都知道突破口了嘛。慢慢来，等找到死者头颅了，咱给他一个漂亮的反击！”

胥炼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个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样子安慰人的话，还不如不说呢！不过他有句话倒说对了：这是一桩无头案，却又不是一桩无头案。

王智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黑浓的剑眉挑了挑，说：“哎，话说回来，你女神是不是今天的飞机抵达江城呀？”

胥炼被他一提醒，这才恍然，他原本是打算去机场的……

王智见他的反应，知道他是把女神今天回国的事情给忘了个瓷实。于是，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揶揄道：“这下完了，好不容易勾搭上的关系，全打水漂啦！难怪你从进门开始就臭着一张脸！”

“滚！”胥炼忍不住骂道。

王智倒不介意，法医和鉴证的同事陆续把现场收集的物品搬下楼，他手搭在胥炼肩上，嬉笑着说：“不用你赶。我真差不多点滚了。我这几天啊，大概只能在办公室打地铺了。”

胥炼瞥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脑海里闪过他之前在铁桶前忙活了快两个小时……他眉一皱，拨开王智的手，冷冷地啐了句：“活该！”

王智冲着他眨巴着眼睛，嬉皮笑脸的说：“我不活该。反正有你们整个重案组的人作陪！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样向你女神请罪吧！”

胥炼看着扬长而去的王智，被他这样调侃了两句，倒是缓解了他一下午抑郁烦闷的心情……他吐了口气，扬了扬嘴角，有点儿后悔刚才对王智的态度了。

“胥队，该收集的东西我们都已经做了取证。”李杭抱着他的小本子，站在浴室外面，轻声说：“周婷还在楼下跟赵伯录口供，其他同志因为雨势太大都在楼下避雨。您看，要不先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