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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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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恭坊是什么样子的呢?

思恭坊那些被人踩踏过很多遍,年久黯淡的灰石砖地、黛瓦白墙,看在王孙公子眼中,都是旖旎的胭脂红。彩绘朱漆的曲折回廊,清幽小巧的园林楼阁,香片燃烧吐纳的烟絮让嶙峋的山石盆景如同掩映云中,又沾着点灯烛柔和的清光。

侍女们轻巧地穿梭在酒席桌案之间,殷勤奉上佳肴与美酒,微笑地劝说客人饮下一盏又一盏,然后沉入这缭乱鲜丽的梦境中……但对萧朗来说,值得他目光追随和凝视的只有一个人——在织金的羊毛地毯上歪着头微笑,斜抱琵琶的女郎。浓艳的眼妆将她深邃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衬托得恰到好处,蜜色肌肤带着西北族群的热情与爽朗,笑靥处的两颗朱砂更加深了这种妩媚的风情。

一曲停歇,萧朗看着女郎赤足向自己走来,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酒盏。

那红色裙襦越来越近,用银线绣出的郁金香花样也看得越来越分明。“想不到西北边陲的黄沙和胡尘之中,竟然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他不由得在心底惊叹,一时间思绪纷乱:她是朝自己走过来的吗?刚刚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是不是显得太过于失礼了?

四角旺烧的黄铜火盆将室内的空气烘烤得如同阳春,琉璃杯中加了冰块葡萄酒便带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绯红的酒液映着摇摇晃晃的烛火,让娄思夜盯着盯着出了神。

“娄公子,妾身方才弹奏的曲子,好听吗?”

——嗯。

娄思夜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忽觉手上传来柔软而细腻的触感。红衣歌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半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脉脉含情地注视少年,见他张大嘴神情迷茫,便放柔语调又重复了一遍:

“娄公子在想什么呢?是妾身的琴音不够动人吗,您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呐。”

——哈?!

少年哭丧着脸,在美人半嗔半笑的目光和萧朗一记怨念冲天的眼刀中感到有点头疼,咬着牙慢慢抽出手,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开口:“通夜值防,到了暖室忍不住犯困。秦桑姑娘何须把我的不识雅趣挂在心上,对于您的风姿和美貌,相信席上不乏更加忠心的爱慕者”。

“对,我说的就是旁边那个醋意大发酸飘千里的家伙,快……快离我远点,”这是娄小公子内心真诚的呼唤。

这样明明白白的回绝之意,女郎听到后也不气馁,只是垂下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颇有深味的笑意:“我是在上东门大街第一次见到娄小公子的,御驾巡幸,您骑着金羁白马飞驰而来,那英姿让我久久不能够忘记。”

她执起酒壶,为娄思夜面前已经空掉的酒杯重新斟满琼液,递到他嘴边,微微压低身子,露出胸口似雪的肌肤和起伏的线条。

“即使奴家久居边陲,也早就听闻过羽林卫左郎将的美名”。

娄思夜的脸上,并没有那种高门子弟听到奉承后惯有的,夹杂着嚣张跋扈和自命风流的表情,他一直听到女郎说出最后一句话,才堪堪起了点兴趣。

不过推脱得已经有点不耐烦,所以语调不自觉带上一分讥讽:“我倒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美名可堪传扬,难道是‘父兄双进士,生年不读书’的本事?”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斜边突然伸来一只手,接过秦桑捧着的酒杯,不由分说塞入他怀中。紧接着萧朗的声音幽幽响起:“秦姑娘奉酒以请,思夜你——还是不要推却这份美意吧。”

这话显然很起了一些作用,娄思夜一阵心虚。他举起酒杯转而向位于主座的锦衣公子做了个敬酒的手势,朗声大笑:“那我便借花献佛,感激陈大人今日的盛情相邀”,仰首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多亏有萧朗及时出言调解,席间这一番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娄二这家伙真走运”,大多数人都和萧朗一样,仅仅对于向来眼高于顶的美人放下身段主动示好而微感诧异。名为秦桑的歌姬很快恢复了自如的微笑,退回厅堂中央开始准备下一个表演,只是那带点迷人的慵懒的眼风,依然时不时流连在黑发少年身上。

长颈壶中再也倾倒不出一滴酒液时,笑语喧哗的宴会就临近尾声,冰晶似的圆月已经越过郁郁柳荫,把青玉质地的光芒抛洒在室内。

娄思夜放下空酒杯,半掖半扶地把萧朗拖出房门,好友明显醉得不轻,不时抬头冲着歌姬傻笑,嘴里嘟囔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之类的诗句,引得周遭同样醉意深重的公子哥们哈哈大笑。嬉闹的客人正要沿着楼梯而下,娄思夜感到袖子被人一拉,女郎低垂着头,手指久久地流连在少年的衣袍之上。

他并没有迟疑太久,隔着四周步履踉跄离场的同伴们,果断把萧朗交给随侍的书童,好友依然是一副醉得有些萎靡的神情,文秀细长的眼睛却刻意别开视线。

娄思夜无暇顾及,只是反复叮嘱书童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到家,便转身回到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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