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1 / 2）

临近晚上八点，这场后劲不足的夏日暴雨终于恹恹收了手，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零星掉下几滴，在刑侦队大院的水坑里溅起一朵朵小小的雨花。---办公楼顶上的积水顺着排水管道流下，发出有韵律的哗哗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清爽气。

林亦清趁着天气难得凉爽，拉着李小涵坐在办公楼门口的台阶上陪她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一块傻坐着。林亦清平时懒得和大家打成一片，缺少人与人之间正常沟通的基本训练。而李小涵虽然精神状态好些，却没好到能够和刚刚翻过来倒过去问她问题的警察谈笑风生，偶尔开口不是问“能不能让我见见秦锐”，就是“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刚刚失去了在队里的所有权威的林亦清看着房檐上一滴坠落的水滴，伤感地想：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放你们走。

没等她触景伤情完，便见张珩脚底生风地飞进了刑侦队大门，右手拎着个大塑料袋，左胳膊底下夹着把亮黄色的弹簧伞——看尺寸估计从小学就开始用了。

他一走近，林亦清才看清他平时穿得一丝不苟的警服竟湿了大半边，估计是手中的伞光顾着保护塑料袋里的东西了，连自己这个大活人都没顾上管。她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得心生几分……好奇：袋子里是不是装着好吃的？

张珩见着她，用力过猛地一点头，连忙打招呼道：“林副好！”

秦劲在的时候，林亦清勉强算得上个“准副队”。可肖竞一来，秦劲一走，她这一“副”字便着实没有再叫的必要。也只有像张珩这种容易紧张过度的“小后辈”才依然不改口地这么叫，让她十分受用。

“回来啦？”林亦清大尾巴狼似的略一点头，懒洋洋地伸直了腿，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塑料袋的存在，“干什么去了？”

她这么随口一问，张珩却慌的差点把伞掉地上：“那个……没干啥。刚才吴哥让我去那家咖啡馆调监控，看看秦……呃，秦队他儿子，有没有不在场证明，然后我顺便给大家买了咖啡。”说着，他把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

“哦……”林亦清的大脑估计是遵从后进先出的堆栈原则，先处理后半句。一听是咖啡，大失所望，这才反应过来前半句话：“那他有吗？”

张珩有点僵硬地摇了摇头，从袋子里摸出两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蛋糕，递给两个女生一人一块：“林副你不爱喝咖啡是吧？这个据说也是那边的招牌，特意买给你尝尝。”

林亦清满足地眯了眯眼，毫不客气地把纸盒子接了过来，打开往里瞅了一眼：“具体什么情况呀？”

张珩抓了把湿了一角的头发，有点尴尬地一笑：“肖队说等她回来开会，到时候我会说……那个，林副……你现在有空吗？”

林亦清抬了下眼皮，疑惑地看着他。

“唔……那个……我有话想跟你说下……不会太久。”

吴泽南带着一身疲惫推开办公室的门时，觉得自己可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林亦清双臂抱胸、翘着二郎腿“总裁瘫”在门口的副队专供转椅上，脸上一副“你就跟我说这个？”的神情；对面的张珩则背靠打印机局促不安地站着，一张脸跟被霜打了的番茄似的，窘得又红又蔫。---

吴泽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干咳了一声，右手在门上拍了两下：“肖队叫去开会。”

闻言，林亦清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出去了，张珩则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冲门边的吴泽南打了声招呼。

“怎么回事？”吴泽南跟他并肩往会议室走，关切地低声问道。他打量着张珩的神情，突然惊异道：“你不会是表白被拒了吧？”

张珩一听，忙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跟她说……那个……我觉得秦锐他挺可怜的。”

吴泽南一脸不明所以：“这跟亦清有什么关系？”

张珩觉得自己的舌头像被打了麻药似的有些不好使：“就她……秦队……唉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这下吴泽南算是听明白了，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瞎操心了。要是你说有用，这么多年还至于这样吗？对了，便利店后半段监控的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按您说的，没有……不过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那里面可是有证据表明那俩中学生都没有作案时间啊？”

“先别说出去就是了，之后自然也冤枉不了他们……还有你咖啡馆的监控弄到了吧？一会儿开会说说这个就行了。”

张珩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昨天的那班飞机一样令他忍不住怀疑人生。

林亦清刚一迈进会议室的门，就看见原来属于队长秦劲的位置，现在已经被肖竞“恬不知耻”地占据——那死女人居然还拉出旁边空着的椅子，笑吟吟地在椅背上拍了拍，示意她过去坐！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亦清顶着锅底黑的脸色，大步流星绕到了另一边，一屁股坐在了肖竞对面的位置上，睁着双桃花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肖竞见她如此，笑得更开心了：“怎么小宝贝儿？才半天没见就这么想我？”

作为回应，林亦清跟着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们有样学样，架起两条腿就往桌子上搁——可惜她缺少一双能端的出气势的大长腿，没起到任何威慑效果不说，自己还差点重心不稳坐翻了椅子。

肖竞：“……”

林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