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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野急了，越是靠近顾北南，就越想和他“修成正果”。可这几天晚上的观众情况依然没改变，相声场有多火爆，他们上台时台下就有多冷清。
她想了个歪点子。推了推正在吹着小电扇打瞌睡的林飞，兴奋地叫了他一声：“飞哥！”
林飞起床气还没来得及发作，被这声线波澜起伏的称谓惊出一身的冷汗和鸡皮疙瘩，微微后退问：“干……干什么？”
于小野“嘻嘻”一笑：“杜雯他们大班加起来是不是一共有八十个人啊？我在想，找杜雯帮个忙，把他们全班同学都请过来，听我们唱歌……成不？”
林飞没听明白：“为什么？你发神经啊？”
一旁玩手机的何必冷哼：“你还不明白吗？她想让杜雯的同学帮我们撑场子，这样观众数就比他们相声场多了……”
陈默瞪圆眼睛：“小野，你这是作弊！”
于小野可不承认：“谁说的？我这怎么就作弊了？就是路数歪了点……学生就不算是观众了吗？”
“嗯……”林飞难为地挠挠头，“我跟雯雯说当然可以……可他们全班的人愿不愿意来，那就另说了……”
谁料于小野并未露出愁容，反而“奸邪”一笑：“这好办！交给我嘻嘻！”
隔天34度的炎热下午，踩着帆布鞋、背着吉他的于小野兴致勃勃地来到江城师大，给门口打着太阳伞等待她的杜雯一个热情感激的拥抱。
杜雯有些担忧：“我在班群里提前说了，但是……没几个人搭理我……”
于小野特别自信：“没事！我能搞定！”
师大到处都是香樟树，炎热的阳光和不断的蝉声从树叶间漏出来。此刻正离下午的课开始还有十几分钟，杜雯开始领着于小野朝着他们班上课的教室狂奔。
门一推，或小憩或闲聊的学生都看了过来，以为是老师来了，一看门口站着俩小姑娘，又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事情。
杜雯扭头看了眼于小野：“你OK吗？要不要我上去陪你？”
于小野宽慰地笑笑：“没事！你去坐着吧！我一个人能行！”
说完她就抬头挺胸地朝着多媒体控制台走了过去，丝毫不露怯地迎着台下复杂的视线，拿起话筒，拍了拍，然后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于小野，是一个乐队的主唱。今天来呢，就是想诚意邀请大家今晚来看我们在山河酒吧的演出！如果大家愿意赏脸，我可以报销你们一半的酒水钱……”
音量突然变小，变得没有底气：“因为全部报销我也没钱……”
台下有人笑，更多的还是以一种看热闹看傻子的眼光看她。但于小野的舞台经验丰富，对于这些她早就见怪不怪，从肩上卸下吉他，改背到胸口，手指拨了几根弦后说：“为了能表现我的诚意，先给大家表演两首歌。”
没有伴奏，只有女孩扫弦、点弦和打板的声音。在杜雯看来，这样眼眸明媚、自信满满的于小野，已经太久违了。
“渔王还想，继续做渔王。
而海港已经，不知去向……
此刻他醉倒在洗浴中心，没有潮汐的梦，胸口已暮色苍茫……
肥胖的城市，递给他一个，传统的方法，来克制恐慌。
卖掉武器，风暴和喉咙，换取饮食……
背叛能让你获得自由。
停电之后，暂时摆脱了，坚硬的时刻，倒转的河……
肥胖的城市，驱赶着所有，拒绝沉没的人。
电灯熄灭，物换星移，泥牛入海。
黑暗好像，一颗巨石，按在胸口……”
带这一回，《大石碎胸口》于小野一共唱过两回。第一回唱是他们的前贝斯手说演完最后一场就退出的那晚，知道“噩耗”的于小野表现得很平静，心里却有很多说不出口的情绪。于是她选择唱这首歌，送给这位“卖掉贝斯，梦想和喉咙，换取生活”的朋友。
说好要一起乘着车奔向乐队的巅峰，他却提前下了车。
那晚，简易搭在街口的商演舞台，音响设备粗劣刺耳，台下人来人往，不少路人不过奔着有没有抽奖促销活动，看了一会儿就无情离开。可于小野还是认真地唱完了，虽然愈唱，胸口的大石压得愈深。
但今天在青葱校园里演唱这歌是不一样的。她能听见自己纯粹的，不太稳的声线在大教室里回荡，混着头顶电扇扇动的轻响，心里莫名很踏实。能看到斜照进来的阳光中漂浮着微尘，在自己拨弦的手指边游弋。
台下的那些涉世未深的学生，对将要毕业面临的人生选择还未可知，偶尔还是会做做美好的梦，幻想最想成为的自己。所以这歌，他们听不太懂，因为不太懂，就不会气恼或羞愧地躲避。
于小野唱完，有十几个学生给她鼓了掌，她深深鞠躬，刚想说明酒吧的地址和表演时间，座位靠后的一个男生问：“能不能唱些流行的歌？”
她愣住，看了过去，犹疑地问：“比如？”
男生嬉笑着说：“《套马杆》！《最炫民族风》！还有什么《小苹果》！”
这是很明显的刁难和起哄，于小野有些不开心，表情沉下来，带点愠怒地直接拒绝：“对不起，唱不了。”
男生张大的嘴巴尽显尴尬，不太开心地说：“为什么啊？这些歌这么简单，又好听，为什么不能唱？你不是让我们去看演出吗？这些歌都不会唱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们的乐队实力啊？”
于小野耐心客气地微笑：“我们乐队唱的是摇滚，或者偏流行的摇滚……懂吗？”
男生歪歪头，还做出天真烂漫的表情：“那你就唱摇滚版的《小苹果》呗！”
于小野都要疯了，她真的非常不想唱这些歌曲，对她来说，唱这些歌比让她当众一口气喝三瓶酒还难。可是台下很多同学的表情都开始有了期待，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可能会闹得不愉快，今晚这些学生肯定就不乐意来，她的努力就白费了……
一个漫长的心理建设和劝慰，她咬咬牙，不情愿地点点头：“好，那我就随便唱两句，献献丑……”
接下来的唱歌过程于小野根本不堪回首，她一边艰难地陪笑，不熟练地回忆那些歌词，一边把歌按照大家会喜欢的方式唱了出来。有好几回，她一个不留意，歌又跑偏到狂野硬核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