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淫声恶语(1 / 2)
叶留山在阿拂的院落里一晃已住了半月有余,偶尔听到阿拂所奏的箜篌琴声。
那是种很独特的音色,和綦人通常弹的五弦琴、七弦琴或者锦瑟都是不一样的。
叶留山日日按着心法调息,外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内力却依然没有半分起色。
他心知这事急不来,是以也心平气和。
外伤愈合之后纵然没有内力,叶留山好歹也是个强壮的青年人,他有着不算厚实却十分有力的肌肉,帮阿拂砍个柴烧个火打个水一点也不成问题。
只有一事算得美中不足,那就是旁人对他的侧目和明显无礼的指点。
想来也是,堂堂綦人男儿,与摩罗混血的女子纠缠不清,还似乎是后者的仆从和下人,大多数綦人自是看不惯的。
叶留山自是不活如同那些守着旧恨的綦人一般见识, 他坐视不理之间,有些声音却开始更加活跃了起来。甚至他那天和阿拂撞了个满怀之后当街晕倒的事在街头巷尾都传作了美谈,还衍生出诸多版本。
有说叶留山见色起意做碰瓷当街摔倒然后死皮赖脸地跟着阿拂不肯离开的,也有说叶留山看见美女眼睛直了腿也软了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才当街到底的,而后两人勾搭到一起狼狈为奸了。
种种传闻都把叶留山描绘得贱态可掬的,而阿拂也逃不了一个轻浮孟浪之名。
一日,叶留山上街买菜,还在排队时就听到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桀桀怪笑。
“我和你说啊,那叶小郎君那日走过这里,是被那妖女身上的气味熏倒的,否则……啧啧,这人高马大的男子汉,哪会就这么摔了呢?”那声音说起来还拖着音,倒像是在唱,“然后妖女就把那叶小郎君捡回屋里啦,把他当成个炉鼎夜夜采补,啧啧,那妖女毕竟长得好看啊,这食髓知味啊,哪个男人还能离得了呢!”
叶留山听得好笑,没忍住转头循声看去,却见那是个年纪绝对不下九旬的老妇人,佝偻得只有叶留山一半高。
老妇正咧着一张嘴,皱纹堆作一团,浑浊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嘴里一颗金牙一颗银牙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更滑稽的是,她身周还有一群七老八十的在那应声附和,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兴奋。
叶留山憋笑憋得辛苦,心里学着那老妇人的口气暗骂道:啧啧,一群老不羞的……
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顿时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想到了阿拂。
他对此一笑置之,阿拂可以么?
在外卖艺挣钱时,天天听这些没脸没皮的市井之人说些不干不净的下作话,阿拂会做如何想?
他有些不敢去想。
叶留山提着买来的昂刺鱼、五花肉、杭白菜、茼蒿和绢豆腐回到那小而雅致的院落,生火烧菜烧饭。
今天的晚饭会是一荤两素,再加上昂刺鱼豆腐汤。
然而柴火爆出火星的响声却没能掩盖院墙之外的传来的喧闹声。叶留山听着听着,渐渐拧起了眉。
他听见一个尖细男声:“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倌,只卖艺不卖身?哥几个原本以为你和那些摩罗荡妇不一样,对你还敬着两三分,哼!”
另一个更粗的男声吼道:“本来就是哪个垃圾和摩罗人生的野种,怎么可能是个干净女人?和哥哥说说,那窝囊废功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