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2 / 2）

“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是人！谁说女真人就不是人了？灭辽时我三十出头，一心想做个大英雄，威震天下，青史留名。今年我已经知天命了，很多想法跟我三十来岁的时候不一样了。一场场大战打下来之后，我得到了很多金银财宝，也得到了很多女人，可是我也失去了很多，我唯一的亲叔叔，我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他们都阵亡了。我的儿子就死在云中之战，所以我把枢密院设在云中，就是想离他近一些。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总是阵前亡，灭辽，宗辅宗弼的五弟死了，开封之战后，又死了他们的二哥宗望，我部下最得力的战将，我金国战神完颜娄室现在也是一身的伤，能不能再活两年都不好说。天下人都知道金满万不可敌，可是谁细细想过我大金铁骑总打胜仗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每一场交战我们完颜家的男人总是冲在最前面，死在最前面！

可是，天下这么大，我算是看明白了，大的根本就不可能由完颜家一家独占！完颜家的男人是有限的，野心不知道适可而止，最后的结局就是完颜家一个男人也剩不下。所以，占领云中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为了我仅剩的一个儿子，我该何去何从。

我带着高先生赶来临安，本来是想帮你重新控制临安，还有就是跟你通通气，我金国大军不日就会大举南下，希望你我联手，一起做个局。”

“做个局？”赵杞不知道完颜宗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金国开国三大将，宗望已经死了三年了，娄室的身体已经垮了，最能打

的一代人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其他的完颜家的将领都是狐假虎威，只会做声势吓唬人而已。可是我们的皇帝看不到这一点，为了一家的私欲，为了他儿子宗磐能当大位，就鼓动宗辅宗弼给我压力，逼我一起进攻江南，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拿回一件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

“大金国的皇位。我想只有如此，我才能勒住大金国这匹战马，否则到头来害人害己。等到我控制了大金的朝堂，我答应你把你的父皇你的皇兄你全部的宗亲都送归江南。可是现在我没有这个权势，做不到。我跟你掏心掏肺地讲这么多，想你也明白了大金国的内部现在是如何的争斗，你若以我为人质要挟金国皇帝，那你就打错算盘了，如此，换不回你一个宗亲的，我们的皇帝巴不得借你的刀杀了我呢。你若真想让你的亲人归来，就得先跟我联手，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赵杞尴尬的笑了笑，他和苗傅费劲心思，做了那么大一个局，到头来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当我听到从被俘的社兵嘴里听到内廷这两个字时，我就想到了我们金人的外朝内朝，虽然有差别，可是一个家族如何平衡处置其内部的纠葛冲突，祖先的苦衷，祖先对后嗣的关爱，让我动容。

而你在临安城这番谋划，只是为了能让我大金放还你在北国的宗亲，这个也让我动容。你在北国的亲人，男子，我大金皇帝的人看守比较严密，我绝无带他们逃脱的可能，不过，女眷则比较宽松，我可以让人把一部分女眷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临安，譬如你的母后，譬如你的姐妹。再多的，我暂时就帮不上什么了。”

“大帅大恩，我一定谨记在心，大帅大恩，我一定厚厚回报。”赵杞扑通就跪在完颜宗翰面前，郑重的行起了大礼。对于宗亲南归，他本来已经不报什么大的希望了，没想到完颜宗翰还有法子可以把他的母后姐妹接来临安，他一时激动的无以言表。

完颜宗翰赶忙拉起了地上的赵杞，说了些贴心安慰的话，他们终于做到互相客客气气的了，看来联手是没有问题了。他们又详细地讨论了些别的，完颜宗翰说到自己在临安城不能停留太久，军中事务繁多，他必须早早归去，为使赵杞放心，他愿意把此次同行的女儿少容作为双方联手的人质留在江南，等到完颜宗翰兑现承诺偷放赵杞的母后姐妹回临安后，赵杞可再使人送少容回完颜宗翰身边。

“那倒不必。”赵杞拒绝了，“大帅既有心与我结盟，那就是把一颗心给了我，就不必再把少容姑娘给我，少容姑娘金贵的很，放在我这里，万一照顾不周，将来大帅怪罪，我怎么担待啊。”赵杞说完哈哈大笑。

完颜宗翰见赵杞这么爽快，也大笑呼应。那么一切大事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