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2 / 2）

“秦大人免礼。”赵构对完颜宗翰说，“我认得秦大人，他的确是个治国的人才。”

“你俩是老相识，那就好。秦桧现在已经是江南的礼部尚书了，我前两天替你任命的。”完颜宗翰看看赵杞疑惑的表情，又是哈哈大笑，“不相信么？苗傅早就被本大帅杀了好几天了，本大帅来临安也有几日了，因为忙，就一直没有来看你，这忙么，主要借着苗傅的官印，替你安排了安排临安朝堂的人事。你今晚就可以重返你的行在了，明日早朝你也不会太忙，好多事本大帅早就替你安排的井井有条了。好了，动身回行在吧，你不用谢本大帅，举手之劳而已。”完颜宗翰笑嘻嘻地跟赵构说着话，那神态那口气就像是父亲再教儿子玩耍小玩意。

“陛下，请—”秦桧倒是恭敬的很。

“那厢房和门口的守卫？”赵杞问。

“他们吃晚饭的时候都被大帅的人给杀了，现在城里安全的很，一个苗傅的兵士也没有了。”秦桧这句话说的赵构头皮发麻。

“对了，你妹妹璎珞姑娘已经是我的侧室了，这次我也把她带到江南来了，让她出来散散心。”

赵构神色无比的欣慰，“多谢大帅的照拂，我可以见见我这个妹妹么？”

“不行。”完颜宗翰故作严厉地说。

“一切由大帅安排。”赵构很老实。

“放心吧，她在临安很好，很开心。当然你也明白的，她就是我在临安的人质，你要是不听话，我第一个就杀了她。”

“不敢，不敢。”

完颜宗翰哈哈大笑，他拍了拍赵构的肩膀，“跟你开玩笑。”

当晚，赵构的车马摆驾行在，完颜宗翰自己回了在临安的住所，只吩咐秦桧陪赵构回去，路上赵构问秦桧，“大帅带了多少人马，就可以这么容易的从江北一路而来，杀了苗傅，夺了临安的生杀大权？”

“五百人。”

“五百人？这么少？”赵构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只有五百人。”秦桧淡淡地说，“这就是金国士兵的实力。”

赵构不再说话，秦桧护送他到了行在门口，因为里面多是女眷，多有不便，他虽为金人卖命，可终究还是宋人，知道礼数，就退去了。

回到行在，赵构跟女眷一番问候，又跟太后请安之后，回到了自己之前居住的寝殿，冯益照旧侍奉在旁边，“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冯益点点头。

“照秦桧的说法，你觉得张将军带人莽撞地从密道冲出去，有胜算吗？”

“应该没有。”

他让冯益先退下了，一个人静静的想着心事。

他想起九弟在长江上，在他的怀里，一点点变冷，冷的让他也从此成了一个冷酷的人。他平素故意放纵身边的宦官贪墨，等到苗傅兵变的时候，苗傅要杀的本来只是王渊一人，可是他当夜派心腹找到苗傅，给了他一张点名要杀掉的宦官名单，以污蔑他们跟王渊勾结之名，把他们几百人统统除掉，他这是对自己身边的人进行了大清洗。为了保守地道密道秘密，他又指示苗傅，凡是知道这个秘密的，统统杀掉，一个不留。为了他的宗亲能回来，他甚至连对他忠心耿耿的苗将军这样的人，都隐瞒了他早就跟金人有勾结，害得他还傻乎乎地去执行请君入瓮的计策，殊不知这入瓮的诱饵就是苗将军自己。

牺牲了那么多人，赵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是今晚秦桧说完颜宗翰仅仅用五百人就没了苗傅的四千人，他一下子就丧气了，他甚至想，如果事情就此打住，让张俊的手下悄无声息地退出密道，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他从来没有努力过什么，让临安城从现在起，无论在表面，还是地下，都重归风平浪静，完颜宗翰还是那个完颜宗翰，他赵杞还是赵杞，这样，是不是可以接受？

把宝贵的机会留给更有把握的以后，不蛮干，反正来日方长，机会总还是有的，这样，是不是可以接受？

痛苦的赵杞一遍遍问自己。

“可是朕还能遇到第二个苗将军吗？”

不，他跟自己说，朕一定要打败完颜宗翰！朕一定要打败完颜宗翰！他脑子想起跟完颜宗翰的过往，想起塞外的那些日子里完颜宗翰请他到帐篷喝酒，想起来那帐篷里松软的毛茸茸的兽皮毯子，想起完颜宗翰踩在毯子上的那双野蛮大脚。

黑暗里好像凭空有闪电划过。

或者寂静里响了一声雷。

赵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因为那些毯子！

对，毯子，一定是毯子！毯子吸音，因为生活习惯的原因，完颜宗翰一定在府邸里铺上了兽皮毯子。

一定要拿掉那些毯子！

赵构兴奋地几乎要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