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六）（1 / 2）

听循正这么一说，牧尘关上盒子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循正总结得十分到位——青眠房间里，也是把他送的书都整整齐齐码在架上，再盖上一块布避尘，书页崭新得，像是没翻过一次。

唔，有一本应该被从头到尾翻过。

忠惟和恒实两家书院仅一墙之隔，牧尘和青眠当年就分别在这两家书院求学，上学路上或许能碰个头，不过次数不多。

某次碰上，居然是青眠在威胁人：“我数三个数，你再不把书还我，就是找揍！”

“找揍”的人是忠惟学子，名叫程远帆，听到威胁，手里拿着书晃了晃，语气吊儿郎当并不准备退缩：“我辈治学，应当讲究认真严谨，此书难得，我只听说牧家藏有，而你这本墨迹清晰，看得出来是最近才手抄而成，你被骗没什么，可别拿了赝品害人。”

青眠同窗关筱州见程远帆一副没事找事的欠样，不由得生气：“这书我们都看过，例证详实有理有据，而且用词精准，定然出自名家手笔，我们看过的没觉出是赝品，你凭墨迹就能断定了？！”

青眠没顺着程远帆的话往下说，完全不受干扰地亮出一根食指开始冷冷地数数：“一。”

和程远帆一道的人怕事情闹大，推了推他的胳膊说：“就算真是假的，万俟姑娘拿出来借阅也是一片好心，不可能存着害人的心思，你把书还给人家吧。”

青眠在恒实书院可不是孤立无援，除了与她形影不离的两个同窗闺蜜，还有大哥青岚，再加上忠惟和恒实两家书院学子暗暗较劲争夺“长安第一书院”的名头，向来喜欢报团，若看到自己人被对头书院欺负，立马能拉起一场群架。对此，两家书院的先生们也颇感无奈。

程远帆眼看下不来台，在阳光底下晒得鼻尖沁出了汗珠，尚在犹豫的空档，青眠已经数到了“二”。

牧尘看得出青眠这架势是真的要出手揍人，环顾四周发现青岚不在，替青岚照拂妹妹的重任自然落到他身上，无奈走过去按下青眠的手，转头对程远帆道：“我家那本被我送她了，她有抄本不奇怪，不是赝品，把书还她。”

牧尘的话平平淡淡，却很有震慑力，他身在忠惟，对程远帆来说是学长；与青岚同龄，对青眠来说算长辈。“找揍”和想揍人的都同时弱了气势，程远帆老老实实递出书来，青眠安静接过，没多讲半句挑衅。

牧尘认出抄本上青眠的字迹，奇怪于她这么一个不爱看书的人居然也能做这样的事：“你抄书做什么？原本字迹不清？”

“原本上了年头，书页太脆，我书院的同窗要看，拿原本给他们，所有人传阅一遍，到时候肯定散架……”

她除了应付科举外不喜再看旁的书，但也清楚牧尘的私藏绝不是坊间那种随便就能买到的话本，价格昂贵不说还有可能是传世的孤本，因此保存的时候比较上心。

不像迟梓旭送来的字画，被她随手就放到了锅灶旁边。

思及此处，牧尘短促地笑了一声。

循正没料到自己的话换来的却是牧尘的一声笑，好奇地问：“公子笑什么？”

牧尘从架子上挑了一颗珠子拿在手里把玩，心情颇为愉悦地走向书桌开始理事：“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青梅竹马，当真是个好词。”

循正听得莫名其妙，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公子最近越来越神神叨叨了……

为避免再见到阿伐力，青眠在家老老实实待了两天没出门，茉儿震惊地发现她闲得发慌，开始把收进箱子里的书又一本本放回架上。

“姑娘不是说要把这些书还给姑爷吗？怎么又摆出来了？”茉儿知道这些书是青眠难得会小心对待的，拿之前都要先净手，因此也不敢帮忙，立在一旁看着。

“爹当年非要跟牧尘说让他在科考上多帮衬我，”青眠小心地往外拿着书，生怕某个动作一大把书页扯破卷皱，“牧尘对待科考的认真劲是我能赶得上的吗？书是一批批给，可我根本看不下去……我想着科考完了把书还他，免得留在我手里暴殄天物，结果没考成，若是现在去还，岂不是显得我不知好歹不懂这些书贵重似的。”

只能继续当宝贝供着。

茉儿严肃地点头：“而且其他人都以为姑娘和姑爷快成婚了，早晚会是一家，几本书都要还来还去的像什么话？”

青眠是不想欠人情所以比较迫切，听茉儿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忘了如今的境况，手里拿着书呆愣道：“说的是啊，的确不怎么像话。”

青眠理好书，到了饭点。一家人吃完饭，青岚起身跟父母说自己出去了，万俟星提了一句：“把青眠带上吧，她这两天在家闷得厉害。”

“去哪儿？”她虽然也很想出去转转，但又有点担心，所以下意识地走了几步又停下：“万一我又碰上阿伐力怎么办？”

“有你大哥在怕什么？”不同于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提起这人时的心情沉重，万俟星现已变成了“事已至此干脆走一步看一步”的豁达，“再说上次本就要躲着阿伐力，如今嘛……没什么好躲的，只要你和牧尘不露马脚就行。”

女儿和牧尘的过往，万俟星自然都看在眼里，之前曾担心过两人演不好夫妻恩爱的戏码，后来听青岚说他们相处得不错，多少放心些：小时候一起玩玩闹闹的情谊还在，演这个便算不得什么难事。

青岚站在门口扒着门框催促青眠道：“好了没？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