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五)(2 / 2)
憋了半天,还是叫了“牧尘”。那时的牧尘也是站在阶前整饬着衣袖,听到声音,便抬起头来看她,笑着回了一句:“青眠。”
她现在愈发觉得当时的决定是个明智之举,要她现在对着牧尘叫“牧哥哥”,那她更是死都叫不出口,还是直呼其名自在些。
牧尘见她过来,整饬衣袖的动作未停,毕竟两人熟稔到不需要什么虚礼:“家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代我向令尊问好。”
青眠拿着礼物不知如何起这个头,道谢的话她之前已经说过……
牧尘看出她的迟疑,整饬好衣袖放下手问:“有事?”
她终于想好了说辞:“之前一直想问来着,你什么时候回的长安?”
这的确是她心中的疑惑,因为牧尘两年前入仕,没多久就出了长安,但官职仍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牧家的公子突然销声匿迹,是遇到了什么不测,但丞相和长公主一脸的镇定,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应试那天突发急症,居然是牧尘送她去的医馆,等她症状稍有缓解,能睁开眼睛看清他的脸时甚至不敢认——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把他原本通透如白玉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
“在你应试前的两三天吧。”牧尘回忆着说道,“怎么了?”
科考前一月她都忙着和几个同窗一起疯了似的背书,两耳不闻窗外事,难怪没听人说起过牧尘回长安的消息。
“好奇你去了哪把自己晒黑的啊,我记得小时候你最不容易被晒黑了,叫我十分羡慕。”她那时候甚至还跑去问了长公主牧尘的护肤秘诀,得到的却是和牧尘一样的回答,四个字:天生如此。
真是学也学不来。
牧尘与她并肩往外走着,转头瞧了瞧她的肤色说:“现在你用不着羡慕了。”
牧尘没有回答去哪的问题,她心里却已有了部分推测:行踪不为外人所知,官职还给留着,必然是奉陛下密旨去办要事。
两年不得归家,连肤色都暗了一度,应该是桩苦差事——对牧尘这样原本靠着父辈荫庇就可平安顺遂一生的人来说,实在难得。
“牧大人为国为民,操劳两年辛苦了,我没什么好送的,”青眠故意用一种极为庄重的语气说着,递出手里的礼物,“这款面脂有美白之效,就以它慰劳牧大人吧,我用过,效果真的很好。”
看得出牧尘是碍于礼节才伸出手,接过盒子,打开后看着里面的小瓷罐,有些无奈地说:“白不白的,我倒不在意这些……”
青眠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说:“这次我们两家假装议亲,指不定要把谎撒到什么时候,等到可以说真话那天,你的婚事被拖延太久,找不到心仪的姑娘怎么办?”她语重心长道,“你把自己捯饬得更好看些,不也多点机会吗?”
牧尘笑出气音:“你说这话的样子像我母亲……”
青眠对这样的隐含调侃之语毫不示弱:“毕竟,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哦?”牧尘尾音上挑,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你说谁看着谁长大?”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长大。”她的口才可是跟大哥练出来的,改口也是相当之迅速。
牧尘懒得跟她计较。
丞相在外办事,长公主去宫里看望出生不久的的皇子,均不在家,牧尘回到自己房间把东西交给家丁循正,让他帮自己收好。
木盒隐隐透出一股面脂的香气,循正打开看了看,确定以后难以置信地问:“公子买了面脂?!”
他漫不经心地解释:“青眠送的。”
难怪呢……循正差点被吓到:“那我把它和其他万俟姑娘送的东西放一起了啊。”
说起其他东西,牧尘忍不住抬眼往循正放东西的地方瞧了瞧,只见架子上琳琅满目,堆满了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玩意。
他两年没回家,几乎忘了自己房间里堆的这些东西。
牧尘心血来潮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看了看,嗯,难怪没什么印象,明显不是他喜欢的东西。
牧尘自言自语:“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万俟姑娘肯定知道你喜欢什么,”循正放好了面脂说,顺便拿起抹布擦架子上的灰:“公子房间里摆的最多的是书,给万俟姑娘送的礼物也是书……唉,公子和万俟姑娘,都是执着地给彼此送自己喜欢而对方不喜欢的礼物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