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二）（2 / 2）

她母亲想得要细些，也是，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青眠点头同意，让茉儿拿走了挂坠。

下过一夜的雨，晨风都透着冷飕飕的凉意。青眠出门时披了件斗篷裹紧身子，去到母亲房间简单告别后，登上了早已停在府外等候的自家马车。

茉儿手里提着个食盒随后跟了上来，坐定以后对车夫吩咐道：“走吧。”

青眠的目光落到食盒上，奇怪地问：“干粮不是都备齐了吗？”

“这是零嘴，”茉儿大言不惭道，“路上姑娘若是馋了，就可以拿来吃了，专程给你备的。”

青眠掀开盖子瞅了一眼，无奈地看着茉儿：“全是甜食，分明是你喜欢的。”

“嘿嘿……”茉儿讨好地冲她笑笑，拿出一块，热情地与她分享：“姑娘尝一下吧，可好吃了。”

青眠很给面子地接过去，刚咬了一口，便觉腻人——果然不能信茉儿“好吃”的评价，只要是甜的，她都会说好吃。

然而青眠没有剩食给别人吃的习惯，只好一点一点自己慢慢吃，顺便内心带着满满的钦佩看茉儿一口一个……

青眠喝了口水解腻，忽然想起之前那个梦来，阖紧了装水的竹筒盖问：“茉儿，我之前坐过船吗？”

茉儿答得爽快：“坐过呀，你不是和表姑娘一道去过南域吗？”

茉儿口中的“表姑娘”是青眠姨母家的女儿，也就是青眠的表妹，表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虽然年纪上比青眠小两岁，阅历却比她多多了，几乎哪里都去过，有一次表妹来家中拜访，就拉着青眠去南域玩了个尽兴。

“那是江里的船，”青眠喃喃道，“我坐过海上的船吗？”

这次茉儿迟疑片刻，认真想了想说：“没有吧……至少我到万俟家以后没见你去过海上。”

青眠疑惑：那个梦，会不会是自己的真实经历？

“姑娘想去海上看看？”茉儿咽下一块点心，思索着道：“卫国跟伯利国恢复邦交不久，南边海上不算太平，往东没什么看头，往北的话现在应该还在封冻……哦，我听人说西海那边最有意思了，可是要横跨整个邻国，行程太长。”

茉儿说完，遗憾地叹气摇头，仿佛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才阻止了她豪情万丈的步伐。听她对这种事这么有研究，青眠心下了然——茉儿才应该是那个想去海上的人。

青眠突然听到车夫在外面对着谁喊：“欸欸欸停停停吁——”

她随即感到一股前倾的推力，紧接着响起马儿的嘶鸣——茉儿坐在侧边，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来挡了一下，接住了差点飞出去的自家姑娘。

马受惊以后拉着马车又晃荡了好几次，才最终被车夫制住，但在这期间，青眠和茉儿已经从位子上摔了下来，食盒里的东西也全部滚出，沾了茉儿一身。

茉儿衣服和手都糊上了点心，忍不住嚎了一嗓子，车夫焦急地冲里面问：“姑娘，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茉儿衣服弄脏了，”青眠告知车夫让他安心，又跟茉儿许诺会给她做身新衣服，劝住侍女，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

这一瞧，便整个人都僵住了。

茉儿原本正抽噎着整理车内的狼藉，注意到自家姑娘的样子有些不对，便从缝隙里偷偷望了一眼，同样受到不小的惊吓——伯利国王子阿伐力。

伯利国王子，青眠只是回家时匆匆见过一面，容貌是记不大清的，但伯利国的装束与卫国不同，实在好认。

伯利国气候终年湿热，所以他们国人穿的衣服，袖子和裤腿都短一截，面料上绣满各种花纹，身上戴着几样银饰，男子不束冠。

王子衣服上的花纹最为精美，银饰也最为贵重，饶是青眠没记住人脸，也知道阿伐力是谁。

父亲叫她今天起这么早出城，原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不能让伯利国的人撞见，免得被他们拿来说事。如今碰上，就不能装不认识了。

阿伐力坐在马上，好整以暇地用右手搭着膝盖，微微俯身冲着她笑道：“万俟姑娘，真是凑巧。”笑容灿烂得，几欲晃花人的眼。

究竟是不是凑巧，还有待商榷。

青眠深吸一口气出了车厢，在身后放下帘子，遮住茉儿脸上的表情，下了马车。

她在青石板路上站定，沉着地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口气：“长安城中，除非手持紧急军情的传令兵，其他任何人都不可在城中疾行，否则将依罪论处。王子殿下虽不是长安人士，但在进入长安前，应该已经被人告知了这一条令吧？”

阿伐力微微挑眉，直起了身子说：“是啊，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