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衣女鬼（三）（2 / 2）

“这，怎么……”

“还看不出来吗？为了应付险情大多数高楼都会留有应急逃生通道，你们学校也不例外，这个通道是后来人为堵上的。人是上不去了，鬼可不受这限制。”

安凡犯了愁，他是人不是鬼，没有在墙体里穿梭自如的本事：“那咱们怎么上去？”

孙泽厌抓住了安凡的手臂：“闭眼，我带你上去。”

第一次尝试空间移动的安凡紧张又兴奋，他听话地闭上了双眼，只觉得身体一轻，微微有些眩晕，像是闪进了无天无地的虚空世界，连他自己都在这一瞬间不存在了。这种奇妙的状态只延续了几秒，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到了安凡的身体上。

安凡睁开双眼，已经是行政楼的楼顶，不知是否是孙泽厌为他暂开天眼的缘故，即使楼上没有灯光也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一切。于是，他就见到了让他心惊的一幕。

是张晓颖！

她站在楼顶的边缘，雪白的衣裙随风飞舞，像张开的洁白羽翼，她的双手平举在身体两侧，做出飞翔的姿态，微微踮起了脚尖……

安凡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冲了上去，伸手去抓张晓颖的胳膊，手指毫无障碍地从张晓颖的身上穿过去抓了个空，他没能收住脚，随着张晓颖一起向高楼下方跌落。

正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他的腰狠狠地向后一拽，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安凡直觉自己砸到了一个人的胸前，那个人正因愤怒急促喘息着：“你不要命了你！你看不出来她已经死了吗？现在的张晓颖只是个不断在重复死亡过程的亡魂！”

安凡在生死之间打了个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刚刚已经飞身下楼的张晓颖再次出现在身边，一遍遍不知疲惫地表演着生命终结的瞬间。

“对不起，我只是想救她，我以为我还有机会救她……”安凡喃喃道。

看安凡这样说，孙泽厌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火气也散去了，他拽着安凡往后退了几步远离天台：“这里原来的那只鬼应该已经借着张晓颖的命和一具接纳他的人类身体离开了……如果不是一心寻死，张晓颖也不会被人利用当作替死鬼被困在这里。她自己都不想救自己，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救她？用不了多久，她会跟那些牲畜一样化作血雾。”

“我要怎么做？”

“我建议你什么都不要做。”

“我要怎么做？”安凡不肯放弃地盯着孙泽厌的眼睛，语气少有的强硬，“收百鬼，铸残魂，这是我的工作对吧？”

孙泽厌与他对视片刻，放弃地叹口气：“老天爷真是怜香惜玉，让这姑娘在无可救药前遇见了你，你那么想救她，就把她收到铸魂灯里吧。铸魂灯有修补残魂的功能，把你的血滴到铸魂灯里，很快她的魂魄就会恢复完整，我再送她下去转世投胎。”

安凡点点头，拿起铸魂灯，将手指在铸魂灯花瓣状的铜叶上用力蹭了一下，锋利的叶片立刻把他的手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灯壁注入到了油灯里，“刺啦”一声，金色的火苗变得火红。还在重复死亡的张晓颖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望向这边，她像那些牲畜的残魂一样被铸魂灯所吸引，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这次，她的神很快给予了她回应，红色的光芒包裹着张晓颖的身体，将她收入了镇魂灯中。镇魂灯的外壁上多了一个血红的符号，似乎是个“赦”字。

安凡松了口气，这才感受到指尖上钻心的疼。

孙泽厌捧住他的手，淡淡的白光笼罩在安凡受伤的手指上，伤口很快就凝固了，留下一道浅淡的疤痕：“人的精血有限，亏损的是你自己，不可常为。”

“我知道，我会分轻重的。”

“恩，你脑子还不算太热，如果刚才在下面对着一群牲畜残魂你也要嚷嚷什么救不救，我就要考虑当场把你这傻帽从巡查员行列里踢出去了。”

安凡无力地笑笑，他也明白自己不是什么救世圣母，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一早去找赵老师。如果附在他身上的不是张晓颖，那多半就是养在这里的厉鬼了。”

“我不困，要不我们现在过去吧？”就这么放任厉鬼一个晚上，安凡放心不下。

“谁管你困不困，是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孙泽厌的脸上果然显出几分疲态，“本质上来说我也是个鬼魂，体质比不得你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在人间呆久了有伤元气。再加上我动用了摄命弓，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安凡理解地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孙泽厌忽然伸过手来把他揽住了，瞬间变装出的古袍宽袖轻易地遮住了安凡的视野。安凡只觉得身体一轻，又一次进入了虚无的世界，这一次比刚才的时间似乎还要长一点，等再睁眼时，已经到了行政楼外的街道上。

“不过把你送下楼的力气我还是有的。”孙泽厌放开了他，笑眯眯地说道，“晚安，我的好搭档。”

随即，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安凡眨了眨眼睛，不再有变色的天空和飘荡的鬼怪，他回到了黑白分明的世界，这是他所熟悉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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