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1 / 2）

寒假过后，新学期如约而至。

报到那天，江水北和林影约好去书店，两人赶了个大早，背着一沓寒假作业交给周晓峰后，火急火燎地往目的地赶。

“你说我送五三真的合适吗？”

林影追的那人今年在高三，再过几天就是那男生生日，好几天前就已经在微信上骚扰了江水北几回，且每回都是同一问题——“我到底该送什么啊？！”

江水北总结了下林影之前提的要求：“第一要有实际意义，第二要与众不同，综上所述，我觉得五三非常符合条件，实在不行，王后雄也成。”

林影：“那到底买五三还是王后雄啊？”

江水北：“……”

从书店出来的时候，林影左手拿了一本数学五三，右手有一支包装精致的钢笔，黑色金属笔身，还是刻字版，笔帽上刻了三个花体字母：CZS。

陈哲声，林影追的那个学长。

林影像捧着传家宝，两眼放光：“嘤。”

江水北提醒：“控制一下，这是在公共场合。”

“咦嘻嘻，怎么控制啊？我！林影！可是个即将要拥有爱情的少女！我仿佛看到了校园恋爱在向我招手。嘻嘻嘻——”手机嗡嗡响，林影一边接起一边跟江水北对口型：“陈——哲——声——”

江水北了然，看着林影一脸的喜悦也不觉笑出来。

没一会电话挂断，林影眉目都是笑意：“他找我呢！”

毕竟是约出来陪她买礼物的，林影拉着江水北进了边上一家奶茶店，带着歉意说：“请你喝奶茶！不要生我气哦小水北。而且，我有预感，他很快就要答应我啦！”

店员把还带着暖意的奶茶递过来，江水北捧在手心，看着林影一点早不知心飞哪儿去了的样子，故意说：“行啦，快去吧，你的心从接电话那一刻起就不在我这了。”

林影抱着她“呜呜嘤嘤”了几声：“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仙女。”

江水北捧着奶茶看林影蹦跶着远去的背影，是要去见心上人的雀跃，她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浮现起那几天程楠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好久没见了啊。

于是当下一秒那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江水北一脸懵，几乎要怀疑自己臆想症发作。

小诊所门口，一身黑的少年正靠在门边，他垂着头，发丝有些长，盖住了眼睛。距离有些远，看不清脸上情绪。

尽管如此，任是谁都能感觉到眼前的人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生人勿近。

江水北来不及细想，她只是在心里碎碎念道：病难道还没好么？

她不自觉抬脚跟了过去，假装偶遇的话——

是个人都会生病的，生了病都要看病的，很合理的，她也可以感个冒上个火。

但现在情况紧急，她只有装病这一条选择。

江水北自我鼓励了下，假咳了两声踏了进去。

可她一进去就被入目的一幕惊住了。

程楠正坐在医生桌前，额前刘海被撩了起来，靠近头发的位置，有一道近两厘米的伤口，新鲜的、还在渗血的伤口。

“程楠……”江水北不禁喊出声，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少年的身形明显僵了僵，那双本漆黑无波的双眼仿佛出现了一分慌乱，可也只是一瞬。他看向江水北的方向，弯着唇角笑起来，努力寻找这个年纪本应该阳光朝气的模样。

“好巧啊，江同学。”

“你怎么伤到了？”她的声音发颤，可自己却丝毫意识不到。

程楠不甚在意地笑了下，语调极是轻松：“走路没看路，不下心磕了一下。”

正在清理伤口的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面前满脸担心的小姑娘，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时，却对上少年平静无波的双眼，于是又把话咽了下去。

江水北却信了，又往前走了两步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位置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啧，就这么点伤算什么。”程楠又笑起来。

江水北抿了抿唇，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医生处理伤口。又听程楠说：“你怎么来这，生病了？”

江水北心思果然被拉回来，耳朵有点发烫。

“嗯，有点上火。”她说。

小诊所也只有这一个医生，他边处理伤口边说：“小姑娘别着急，给这孩子处理完就到你。”

江水北连忙摇头：“我不急，您也不用着急。”她注视着医生拿着棉签的手，又说：“您可以轻点，慢慢来。”

“……”

上次在医院，护士扎针的时候程楠也听到过类似的话——

“不疼的，你不要怕。”

那声音轻软，像一脚踩在云端，又像一口待咬的棉花糖，把整颗冰冷的心都包裹起来。

“江水北。”程楠喊她。

“嗯？”

“我真的不怕疼。”

“……”

“我是男生。”

“……喔。”我知道呀，她想，但她看着疼。

最终顺利上完了药，江水北想尽办法拒绝了各种医生的“望闻问切”，随便要了几盒平时吃的降火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