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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之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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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麟烈左手掰住这只羊的脑袋,右手持握长刃尖刀,止轻轻地在羊的喉咙上一划,“噗噗”的血流便如扇面一般喷涌而出。那羊如何愿意坐以待毙?是以这牲畜拼命蹬踹四蹄,欲要从木板上跃下来。

奈何这羊早被绑了蹄子,再如何使劲也不过仍在木板上扭动。垂死挣扎中,这羊早兜不住肚子里的屎尿、“哗啦啦”泻了一地,血腥膻气加上屎尿浑臭立即充斥了后院儿。

林麟烈早已习惯了这般腌臜。

如今已是深秋,天儿总是冷飕飕的,酒楼食客大都点名要吃热乎乎的羊汤,是以,每日清早林麟烈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宰几只羊留备午市和晚市。

杀宰了这第一只羊,林麟烈即从院儿的井里汲水清洗,继而再开膛破肚、掏心挖肺、切肉剔骨。

剔骨的时候,小自己五岁的幺弟林长鸥“噔,噔,噔”地冲进了院子,急喘着气,道:“姐,毒妇又来了。还有一顶轿子停在院儿里!说是今儿就是绑,也要把你绑给祁希勉作妾!你快躲躲吧!”

毒妇,指的是父亲林茂雍的继室杜氏。

林麟烈的母亲郑腰娘是林茂雍纳的妾,一直追随林茂雍左右,甚少踏进林家宅院。林茂雍在南海郡战死后,在林府做主的杜氏便干脆不让郑腰娘这一脉进家门。

幸亏林茂雍早做了打算,早早地为郑腰娘在翯京城里置办了一处带铺面的三进院落,又留下了不少蓄资。是以,郑腰娘自立门户开起了酒楼。

自从三年前返回翯京,杜氏与郑腰娘一家从无往来。

半个月前,林太夫人八十大寿。念及儿子血脉,太夫人便请人送了帖子,邀郑腰娘带子女入府相见。就在那次宴席上,当今皇后的内侄祁希勉偶然瞥见林麟烈,立即为之神魂颠倒。

起初,祁希勉还端着豪门公子的架子,纠缠时也讲究个风花雪月的分寸。然而不过几天,他便不耐烦了。

两日前,祁希勉擢提了杜氏所出的林渤端作了从七品的主薄,又送了一处田庄给杜氏,杜氏立即心领神会,今日她便以林府主母的身份来这里要人。

听说杜氏为了祁希勉的事又来了,林麟烈直接拎着剔骨刀,跨着流星大步径直向前院儿奔去。

前院儿里,郑腰娘正带着十三岁的二儿子林孟鸠,和在店里帮厨的两个媳妇子堵在通往内宅的东角门处。

杜氏一声不吭地在院中间站着,由着她带来的七个身强力壮的婆子骂骂咧咧推搡郑腰娘等人,意欲冲入内宅。

正骂骂咧咧推搡着,一个眼风,七个婆子同时瞅见了提刀而来的林麟烈。

“我在后边儿刚杀了一只羊,就听说前院儿又来了几只两脚羊等着我拾掇?”林麟烈语态轻快,仿佛真是有羊送来一般。

刚才还凶煞异常的七个婆子登时缩了手脚,齐齐躲到杜氏身边。

“哼!收起小女孩子的把戏”,杜氏不屑道,“今儿肯定是先礼后兵。要不你现在跟我走,高高兴兴抬进丰益侯的大宅,给少保大人作贵妾。要不······少保大人领几个兵进来,直接绑着你扔到床上······啧啧啧,那样儿就太掉身价儿了。”

杜氏嘴里的少保大人便是位至太子少保的祁希勉。

林麟烈不急着驳她,先将剔骨刀在衣服上蹭了一蹭,再微微笑道:

“我父亲宝烈将军以身殉国,我兄长林鸫浙投军两年多,战功累累,就是这样一个家,女儿倒被逼得去给膏粱作妾。说出去,可不怕天下悠悠之口?

虎父无犬子,虎父也无犬女,若那膏粱来抢,我手里也有割肉剔骨的刀,还怕他不成?为保身家名节,与上门挑衅的膏粱作斗,我不信天下人都会说是我这个女子的不是!

再者······三年前主母不让我们进林家宅门,现如今主母又帮着膏粱作贱自家骨肉,这可有违皇庭里总宣扬的家宅和睦之道。林家也是有一百口子的人,况且主母自己也有两个女儿。这事儿若传出去,林家一百口子人的脸面何存?您那两个女儿的婚事怕也难以称心如意了。”

林麟烈不疾不徐说了这么些话,句句扎在杜氏的心口上。杜氏本也读过几年书,识得些道理,若不是偌大的林家在官场仕途上没了人,她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遂羞红了脸,只是仍不改一身狐假虎威的架势。

站在一旁的郑腰娘眯着眼睛打量着女儿——林麟烈即便承袭了自己的柳腰媚态,可浑身上下的气度确是承继了她的父亲,竟有女将军的样子。

杜氏瞪着眼睛盯着林麟烈半晌,突然叉着腰逞着脸叫嚣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说了这么大篇的话,不过讨了一个口齿上的便宜。我现在就回少保大人去!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杜氏急扭着向外走,林麟烈冲着她的背影喊道:“请主母带话给少保大人,我的刀工极好,若他想尝尝当阉人的滋味,我定会做得干净利索!我这一命顶少保大人断子绝孙,也值了!”

林麟烈说出的这些并非一时气话。她并非胆壮无谋之辈。

自小跟在父亲身边的林麟烈,习过兵书,学过权谋,更是亲眼目睹过两军对阵时的机变谲诡。正因如此,她决计拿出胆识来应对此事,而不是一味纵容忍让。

撵走了杜氏,林麟烈重新返回后院儿,继续拾掇今日羊汤的肉料。

郑腰娘所开的“郑林酒楼”一般午时初刻开张,长女林麟烈和连二婶掌勺,二儿子林孟鸠和鲍六娘切配和上菜,郑腰娘自己和幺子林长鸥在店面招待生意。一日下来,进账也有十两银子上下,在整个翯京城算得上是生意最好的酒楼之一了。

过了未时一刻,午市的食客就都散光了,酒楼的正门半掩着。此时,郑腰娘等人俱回内宅,店里只有二儿子林孟鸠守着。

一切寂静之时,店门口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材颀长,眉目疏朗,一身青衣直裰,面容上虽有些许憔悴却盖不住神采飞扬。

“大哥回来啦!”林孟鸠只瞧了这人半眼,便立即认出他就是自己的长兄林鸫浙。

全家都知道老大林鸫浙近日凯旋,但不知道具体日子。今儿一早,听说翯京全部的官员都出城迎接王师凯旋,郑腰娘便有些期盼,但也不忍去街上看。怕落得个失望。结果,林鸫浙果然回京了。

两年多前,十八岁的林鸫浙踩着父亲的老路投军从戎,随皇庭的大军北上平叛。

两年多来,林鸫浙一直在帝国的北境金戈铁马,每三个月一封的家书是全家人独有的念想。

家书里,林鸫浙总是轻描淡写沙场上的景况,而大大夸耀自己因战功得了嘉赏。“虎父无犬子、不辱没父亲宝烈将军的威名”是林鸫浙总在信里提到的。

可亲眼见识过血战、见识过尸横遍野的疆场的郑腰娘和子女知道,但凡嘉赏,总是在死战之后。嘉赏愈大,那场死战就一定愈惨烈。

“我现在已是忠武将军麾下的亲兵!”林鸫浙极自豪。

“忠武将军?”听这几个字,林孟鸠和林长鸥就觉得不得了。

“就今早在城门前宣的圣旨封的将军!封的就是铸锻侯家的二公子炎铖元!你可知,他只比你大哥我年长一岁,可他用兵打仗的谋略和神勇,给我一百年也追不平。”提起现在的顶头上司,林鸫浙立即一副顶礼膜拜的神情。

“这次平叛,若不是炎将军,皇庭送过去的队伍得全军覆没喽。祁太师派过去的人个顶个的废才,后来是炎将军力挽狂澜,稳住了局面!后来大家伙都得乖乖听炎将军调遣。”林鸫浙仿佛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一般,手舞足蹈。

“祁太师的人能服?”林麟烈不禁问道。

“当然不服!但不服有什么用?若听他们的调遣,大家伙各个都得去见阎王。还是命要紧,疆场上,人人都明白这个理儿。所以人人都愿意跟着炎将军干!何况炎将军与兵士同吃住、同进退,冲锋陷阵在前,好几次设伏,都是炎将军亲自纵马深入敌阵前做饵。我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啊!不仅是我,还剩下的十万大军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估计那冤死的十几万人也是五体投地的!”说到这里,林鸫浙竟有跪下的冲动。

“看来,那个炎铖元确实是了不得的人。不过,设伏时竟然亲自做饵,虚逞匹夫之勇”,林麟烈显然不受长兄的蛊惑,“一军之将帅,贸然以身犯险,极易将自己身后的兵士拱手让人宰割!”

“你不懂!”林鸫浙摆了摆手,“炎将军心细得很,而且他神机妙算。在出兵前,炎将军总能吃透敌军的谋划。何况,他亦懂兵甲锻铸之事,他所着盔甲一般箭矢不能穿透,即便在敌军射程内,敌军也奈何不了他!”

“射不着他,可以射他的马屁股!”林孟鸠故意找茬儿。

“炎将军的马也着重甲。他有一支重甲骑兵,你哥哥我已是这骑兵里的一员啦!”林鸫浙已说得唾星横飞,“那些重甲极精贵,皇庭不允带回家中,下次我带你们去校场里看。保管你们爱不释手!”

听长兄说得玄乎其玄,林麟烈自来了兴致:“那可说定了!我们定要去见识一番!看看是不是你说得那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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