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鬼(1 / 2)
沙函正想找个人喝酒的时候,那个人就出现了。
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家门口。
沙函一开门,就看见他站在那里,举着胳膊,摆出正要敲门的架势。
沙函瞪了那个人一会儿,那个人把手放下了,说了句嗨。
“嗨。”沙函的招呼毫无诚意。他生硬地问,“你谁?”
“邻居,昨天刚搬过来。”那个人指了指右边空了好久的那一间,“我叫曾童。我忘带钥匙了,能从你家阳台爬过去吗?”
什么?这特么可是二十三层,这**不要命了?沙函后退一步想关门。曾童找死他不想管,但绝对不能从他家阳台上掉下去。
“哎哎哎,等会儿。”曾童伸手拦,手指被门缝夹了一下。
沙函只得又把门打开了,“你手没事吧?”
“没事。”曾童把手背在身后,“你不记得我了?”
WTF?沙函仔细看了看面前这张脸,毫无印象。不过这长相,这身材,是他的菜。
要不是沙函心里清楚,这几年他洁身自好,跟陌生人连句话都懒得多说。曾童说是他炮友他都会信。
认错人了吧。沙函把门又拉开了点儿,脸上的表情从迷茫一点一点变成了恍然。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天我们……”
不如将错就错。
谁让他男朋友出轨,还被他发现了呢。
“你想起来了?”曾童笑起来有些痞气,和他男朋友很像。当年他就是一脚跌进这样的笑容,一发不可收拾。
结果呢?一颗真心,呵呵,算个屁。
曾童看着他,舔了舔嘴唇。
“我终于找到你了,沙函。”
刚刚他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吗?沙函挑眉,难道这个人真是他炮友?
不会吧,就这张脸,如果他们真有过什么,沙函自认不可能毫无印象。
“我刚好打算出门,一起去喝一杯?”沙函耸了下肩。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曾童拦着门,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男朋友出门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万一被他回来时看到……
那不是更好吗?只许你出轨,不许我带人回来?
想到他男朋友推开卧室门,看到他和曾童正滚在那张两米宽的双人床上的场景,沙函脊背一阵颤栗,说不清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啊,这报复的快感太美妙。
他后退一步,拉开门,给曾童拿了双拖鞋。
故意的,拿了他男朋友平时穿的那一双。
曾童径自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一点儿没客气,倒像是之前常来似的。
他以前来过我家?沙函去拿酒,打开酒柜就皱了下眉头。酒柜里的酒少了一半,也不知小秋跟谁一起喝的。他背对着曾童,一边开瓶一边装作无意似的说。“你认识小秋?”
“不认识。”曾童语气坦然,“你男朋友?”
“啊。”沙函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他拿着酒瓶和两个杯子坐到了沙发上,给曾童递了一杯酒。
曾童举起酒杯晃了晃,又轻轻嗅了下。“酒里,没加什么东西吧。”
“开玩笑。”沙函举杯一饮而尽,“用得着给你下药吗?我这么没魅力?”
曾童的目光意味深长。“你这么有魅力,你男朋友一定很爱你。要是被他发现我在这儿,你怎么跟他解释?”
“我……”沙函忽然就泄了气,“解释个屁,他巴不得我出轨,好和我分手。”
有帅哥,有好酒,本是谈风月的好机会。可不知怎么的,变成了沙函单方面的吐槽大会。
“他……”沙函猛地一挥手,已经有几分醉了。“已经好几天没跟我说过话了。”
想到这几天小秋的态度,沙函一阵心寒。
小秋起床就出门了,跟他连个招呼都不打。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来,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睡在书房。
他也赌着气,冷战就冷战,看谁先搭理谁。
今天早上,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听到关门声,他就从主卧跑出去,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往下看。
楼下停着一辆跑车,旁边倚着个男人,他不认识。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来接小秋的。
果然。
小秋出了门,与那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人伸手抱住了小秋,小秋的脸埋在那个人肩上。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之后,小秋上了副驾。
车子开走了。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他家门口接人,当他沙函不存在吗?还是说,小秋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根本不怕他发现?
或者小秋就等着他发现吧。
他们之间怎么就这样了呢?前几天他出差的时候,小秋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帮他收拾行李,埋怨他出差的时间太久。
回来之后,小秋就没跟他说过话。
是他出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沙函摇晃着手里的杯子,杯中的酒溅了一些出来,洒在他裤子上。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有人这样问他。沙函努力地盯着身旁那张脸看了会儿,才想起那个人的名字。
他叫曾童。
“当然想。”沙函把杯子重重地放到茶几上。“我恨不得活撕了他。但我能怎么办呢,去问小秋吗?万一……小秋直接跟我说分手呢?”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呢?”曾童问。
“不可能。”沙函咬牙切齿。
曾童叹了口气。“一个拥抱说明不了什么。”
“怎么,是要我亲眼看见他们上床吗?”沙函捂着眼睛倒在沙发上,“你是说……让我跟踪小秋?”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你又不愿意直接问他。”曾童说,“就这样下去你甘心吗?”
沙函当然不甘心,不然,也不会让曾童进来,更不会想到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报复。
“如果小秋真的不爱你了,你愿意放他走吗?”曾童看着他。
不愿意。沙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和小秋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谁也不理谁,互相把对方当空气。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我……愿意。”沙函沙哑着嗓子,“我不……缠着他。”
曾童轻轻拍了拍沙函的手背。手很凉。
“亲眼看看吧。如果是误会,你就跟他说清楚。如果不是误会……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走?去哪儿?沙函抬起了遮住眼睛的手。顶灯的光有些刺眼,沙函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要吐了。
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还喝了一肚子酒。不吐才怪。
“小心……”沙函摇摇晃晃站起来,只挪出了一步就忍不住了。吐了一茶几。
曾童的反应很快,迅速缩在了沙发上,没被弄脏衣服。
沙函没了力气,又摊回沙发上,呼呼喘气。
“怎么样?”曾童的声音很有诱惑力,“明天去看看吧。我陪你?”
“好。”沙函闭上了眼睛。“如果小秋真的……我跟你走。”
这样是不是对曾童不公平?沙函想,不过既然这是曾童自己提的建议,也怪不到他头上了。
曾童是有多喜欢他啊,宁愿做小秋的替代品。
“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沙函问。
“你果然没想起来。”曾童似乎早就猜到了,“等你跟我走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这话说的,好像吃准了自己一定会跟他走似的。谁给他的自信。
沙函又看了一眼曾童的脸。大概是这张帅脸给他的自信吧。客观来说,曾童比小秋还帅。
喝太多了,曾童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曾童又坐了会儿就说先回去了。是走的门还是翻的阳台,沙函毫无印象。反正人没在屋里坐着,也没在楼底下趴着。
这一晚小秋一直没回来。
醉酒的效力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傍晚,沙函躺在主卧的大床上缩成一团。他听到房门响了一声,又响了一声,然后屋里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缓缓靠近了主卧。沙函慌忙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主卧的门开了。但没有其他的动静。
床头的闹钟突然响了。
闹钟是小秋买的,他说就喜欢闹钟响起之后,啪的按那么一下的感觉。
闹钟还在响,门口的人却没有动静。
沙函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往门口看。还好刚刚他没翻身,脸还对着门的方向。
门口的人终于动了。
小秋摇晃着走进来,从床边经过的时候带着一股酒气。比沙函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浓。
啪的一声,闹钟停了。
沙函眯着眼睛看向闹钟的时间,他记得这个时间。
这是他出差前,小秋当着他的面定的闹铃。小秋说,闹钟响的时候,我就该出门去接你了。
他还嘲笑小秋,出差好些天呢,你每天都要听一遍闹铃吗?
小秋歪着头笑了下, 说每响一次,离你回家的时间就近一点了。
他回来的时候小秋去接他了吗?
沙函想不起来,头痛欲裂。
客厅的呕吐物,酒瓶和两个杯子,小秋一定也看见了。沙函记得昨天曾童没有帮他收拾。
他内心隐隐期待着小秋把他叫醒,甚至大骂他一顿。
但小秋没有。小秋只是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吸了下鼻子,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转身出去了。
你身上的酒味比我浓多了,还好意思嫌弃我?沙函的目光追随着小秋的背影走出卧室,走进客厅,然后就看不见了,只听见一声门响,大概是进了书房,或者厕所。
是厕所。沙函听到了水声。
沙函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
小秋洗了个澡,吹了头发,从厕所走出来。从沙函的角度,能看到小秋只穿着一条内裤走到客厅,然后穿上了衣服。
一眼也没往主卧的方向看。
穿好衣服小秋就出门了。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沙函从床上跳了起来,刚出主卧门就愣住了。
茶几上没有酒瓶酒杯,甚至也没有呕吐物。是小秋收拾的?不会的,小秋从进门到出门干了些什么他都看到了,没看到的也听到了,肯定不是小秋。
那是曾童?
呕吐物而已,这不重要。
沙函迅速穿好了衣服,拿了顶帽子扣在头上,又揣了个口罩在兜里,出门就想敲隔壁的房门。
“找我?”声音从身后响起,沙函回头看到了曾童。
“跑步。”曾童耸肩,“刚回来。你这是……要出发了?”
“我要是没忍住想弄死那个人,你千万拦着我。”坐在出租车上,沙函紧盯着前面的车,声音涩涩的。
司机求生欲极强,像没听到似的,动都没动一下。
曾童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今天没人来接小秋,小秋是一个人打的走的,在一条酒吧街前下了车。
出租车还没停稳,沙函就冲了下来,钱都忘了付。
他把口罩戴上,按了按头顶的帽子,做贼似的,缩着肩远远跟着小秋,走进了一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