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尾狐（1 / 2）
昨天，我的大学同学结婚了。
这个城市挺奇怪的，摆酒都在晚上。我下了班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仪式已经开始了。
黑暗完美的遮掩了我的迟到，我从墙边偷偷摸进来，在新郎同学那一桌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着台上的两个人。
新娘我还是第一次见，挺漂亮。这会儿正两眼含泪，听新郎宣读他的保证书。
老婆，我保证：结婚之后，钱我赚，你花；饭我做，你吃……
“白倪。”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我转头去看，是我大学同寝室的兄弟，才哥。刚刚急着找座位，没顾上看旁边坐了谁。
“你来晚了啊，全到了就差你了，罚酒罚酒。”才哥步入围城多年，对台上的山盟海誓不屑一顾。“今天男猪脚敬到我们这一桌不知道得啥时候，先把你整桌子底下再说。”
才哥光会咋呼，喝酒不行。我没把他当回事，望了望四周。
“都到了？怎么没见那个谁？”
我一时间没想起来那个谁的名字。
也难怪，毕业后跟他只见过一回，饭都没吃，喝了杯茶我就走了。
我跟他不熟，但他和今天的男猪脚关系很好，算是大学里最好的哥们儿，当年他俩凑一起，没少干缺德事儿。
最轰动的，大概是大三的时候，他俩喝高了，不知从哪儿带了个同样高了的妹子去学校北门宾馆开房。
妹子高是高了，记忆力还不错，早上醒过来还记得自己是跟谁去开房的。
睁眼一看身边躺着的不是昨晚一起开房那个人，再一看开房那个人正脸朝下趴在地上，生死未卜，妹子的惊叫声唤醒了整个学校。
好到穿同一个妹子的朋友结婚，他没理由不来。
不过他俩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想找个机会，问问他之前那件事。
微信也可以问，但我拖延症晚期，三拖两拖的，错过了时机。当面不一样，就当闲聊，随便找个话头，也就问了。
但他没来，没来就算了。
“雷子啊。”才哥秒懂，小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他向我这边凑了凑，又招了招手。
我不明所以，侧耳过去。才哥清了清嗓子，说。
“死了。”
死了？我怎么不知道？不管是群里还是朋友圈，都没见有人提过这件事。
上次见到雷子是两年前，他主动联系的我。
我那时候忙，比现在还忙。雷子没上过班，但估计没少压榨自家员工，理解给人打工的难处，只说确实有要紧事，实在没空，喝杯咖啡的时间总有吧。
我说有啥事电话说呗，他不同意，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我不爱喝咖啡，喝那个拉肚子。就约在我公司附近的茶馆了。
白倪白倪，这边儿。我估摸着你快来了，叫了壶金骏眉。
雷子一看见我就站起来直挥手，声音太大，弹古筝那小姑娘指法都乱了。
我感觉有点儿丢人，加快脚步走过去坐下。
好久不见了啊雷子，哎你结婚了吧，怎么也没通知一声？
雷子的表情有点尴尬，他咳了下，说没结婚，分了。
啊……我赶紧喝茶，烫的叫了一声。第一句话就踩了个雷，我还是别迂回前进了，就开门见山吧。
突然找我，遇到什么事儿了？
雷子这会儿却突然不急了，慢悠悠地喝茶，半天才开口。
白倪啊，你研究玄学的，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有妖怪？
别开玩笑了雷哥。我第一反应是雷子特么在逗我。雷哥啊，建国后就不能成精了，你这问题有悖于时代精神啊。
雷子就没继续说了，只说喝茶喝茶。
喝了会儿我忍不住了。
没要紧事我就先回去了雷哥，一堆事儿没弄完呢。
雷子总算说了实话。他说他遇见妖怪了。
喝高了吧，不然就是飞多了。还没听他说完是怎么回事儿我就已经做了判断。
雷子说，前阵儿有个动漫展，他一个人去逛了一圈。他对动漫兴趣没多大，对白丝妹子兴趣大。主要是奔着泡妞去的。
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漫展上能见着真人，没有滤镜，比福利姬社群靠谱。
转了两圈，雷子心里大概有了点儿数。他看上那几个，不好上手。好上手的他又没看上。
四点半漫展就结束了，雷子在展馆里挤了一身汗，混在人堆里往外走。广播正播着寻物启事，一个冷漠的女声一连说了好几遍。
……遗失一套汉服，XX品牌xl码，请拾获的朋友送至一楼服务台……
xl码。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得多胖啊。
总得跟……前面穿吉利服那胖子差不多吧。
吉利服晃了一下，拐弯了。
雷子就看见了小五。
姓伍啊？雷子说了半天，我总得应一句。
不是姓伍。雷子一脸认真。是他叫小五。
小五个子挺高，据雷子估计，一米七八肯定是有。那会儿所有人都在往外走，小五逆着人流走向场馆的方向。他穿着一套黑色汉服，腰间系了条红腰带，咖色短发中伸出两只向下耷拉着的狐狸耳朵。
逆光，小五整个人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但就是这模糊不清的一眼，让雷子觉得，今天没白来。
没等雷子搭讪，小五先对雷子说话了。他脸上有些迷茫似的，问雷子，师兄，妖怪集会在哪儿啊？
师兄是什么称呼？这妹子入戏还挺深。雷子觉得有点儿意思，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师妹，今天的集会已经结束了，明儿请早吧。
结束了？小五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他怔怔望着场馆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说，师兄，他们都不是妖怪啊。
他们当然不是妖怪。雷子笑笑，乐得陪他一起把戏演下去。师妹，你是什么妖怪？狐妖吗？
啊。小五抬起大袖掩住了半张脸。师兄怎么知道？而且……我不是师妹，我是师弟。
女装大佬？雷子有些诧异，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
个子高，胸平，声音也很中性。脸上妆挺浓，穿这套衣服妆浓很正常。雷子一向以老司机自居，怎么就没看出来是个女装大佬？真是怪了。
雷子对汉子兴趣不大，但对眼前这个人兴趣很大。他指了指小五头上的狐狸耳朵，耳朵都露出来了，一看就知道是狐妖。
小五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看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低声解释。
修为太低了，耳朵还藏不好。
雷子伸手摸了摸小五头上的耳朵。一摸之下他吓了一跳，耳朵上的毛摸起来很柔顺，指尖还带着温度。就好像是真的狐狸耳朵。
他捏了两下，似乎能感觉到手指触碰到的绒毛之下，有脉搏的跳动。
一定是错觉。雷子想着，又用力拉了一下。
小五尖叫一声，耳朵动了动，从雷子手中弹开了。
师兄，好痛！
雷子养过狗，耳朵在他手里跳开时的感觉， 跟他以前捏着狗耳朵时的感觉差不多。
这道具哪儿买的，也太逼真了吧？
小五一脸茫然。
雷子没再纠结道具的事，他向小五伸出一只手。跟我走吧，我知道妖怪集会在哪儿。
小五小声欢呼，毫不犹豫地拉住了雷子的手。
经过一个cos团的时候小五的脚步明显慢了，雷子追着小五的目光，看到了一个身穿金色铠甲，露出大片腹肌的coser。
小五的眼神充满欲望，轻轻地舔嘴唇。
别看了，我的身材也很好。雷子拉着小五的手，放在自己的侧腰上，缓缓的蹭了蹭。
小五的目光就收了回来，轻轻吸了口气。
腹肌，看起来很好吃……
我的也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雷子用指腹蹭着小五的手心。
小五的肚子很响的咕噜了一声，脸红了。
饿了？我先带你去吃饭。雷子心情很好，握着的那只手很柔软，手指细长，皮肤光滑。雷子是手控，想到晚上让这纤长的手指握着他，雷子就开始兴奋。
坐在副驾上小五有些拘谨，双手藏在袖子里，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四处转着。
安全带。雷子提醒他。不是交不起罚单，雷子惜命，从来不飙车不酒驾，严格遵守交规。
小五没听懂似的，半张着嘴望向他。
雷子轻笑了下，俯身过去替小五拉上了安全带。
真会玩，做戏还做全套的。雷子系好安全带故意没起身，一只手撑在小五的大腿上，手指隔着衣服摩挲。
闻到一股清香，味道清爽，没有香水那种刻意的感觉。
小五没动，愣愣看着他。
雷子按了下小五的大腿借力起身，嘴唇蹭过他的下巴，然后迅速回到了驾驶位上。
小五还是愣愣的，半天才抬手擦了擦下巴。
装，接着装。雷子心里偷笑，他已经认定了小五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清纯，跟他上车不管有什么目的，他都愿意陪着玩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你成年没有啊？雷子问。
嗯。小五放下手。刚刚成年，但考试还没有通过，不能随便出来玩，这次是偷偷跑出来参加集会的。
考试？妖怪还要考资格证？
小五背书似的。群狐蒙太山娘娘考试，每岁一次。劣者为野狐，不许修仙。他低下头，盯着膝盖。我没考过，还算是野狐，不能随便跑出来的。
没事，好好学习啊，下次就考过了。雷子装模做样地安慰他，一边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小五惊叫了一声，然后就凑在车窗上往外看，双手和脸都贴在了玻璃上。
师兄，你是什么妖啊？你修为很深厚吧。
你看我像什么妖？雷子问。
小五就转回头，认真看了雷子一会儿，迟疑道。人妖？
雷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人妖这个词，在他这儿算是个禁忌。他和他那个门当户对已经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就是因为这事儿分的手。
一个月前雷子和几个朋友去泰国玩儿，找了几个人妖。大半夜几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雷子手机突然响了，他稀里糊涂就把视频接了起来。
当时雷子就恢复了单身。被他爹连骂了一个礼拜。
这会儿跟他提人妖，这人是故意找上自己的？
雷子在马路中央猛地刹了一脚车，后面的车差点儿撞上来。那个司机愤怒地滴滴了几下喇叭，又拉下车窗骂了好几句。雷子没理。
突然的一脚急刹，让小五整个从副驾上弹了起来，又被安全带拉回了座位上。他脸上带了几分惊恐神色，急急解释。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但师兄你修为真的太深了，我看不出来你是什么妖，怎么看都是个人……师兄你是怎么把妖气藏起来的，能不能教教我？
雷子发现自己气不起来。
不管是谁把小五送来整他，敢送他雷子就敢收。
雷子轻加了一脚油。好啊，以后慢慢教你。
你师兄修为高深着呢，晚上到床上慢慢教你。雷子想。
小五微微侧头，刘海滑向一侧，露出光滑的额头。多谢师兄啦，师兄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