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思渊(1 / 1)
吃过饭,杨顺儿在桌子上吭哧吭哧写作业,他在小书桌上写算术作业写得抓耳挠腮,忍不住的开小差,伸长了脖子偷偷去看宋先生做什么。
宋怀青刚是批改好了作业,从一叠信封纸里抽出一张来开始书写,杨顺儿攀在先生手臂上,问先生在写些什么。
先生说,“这是家书,写给家里人报平安的。”先生来这有一段时间了,从未听他提及家人,杨顺儿有些好奇,“先生远在他乡,家里人想必惦记得很。”
先生听他这么一说眉毛微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也许吧。”杨顺儿敏锐的感觉到先生的情绪,就转了别的话题。
“先生刚才练了什么字呢?”他看不懂先生的墨宝,便请教他,“何以渡清欢,池鱼思故渊,你的名字取得太过随意,听着像是一个小名,先生想给你改个名字,就叫思渊怎么样?”
杨顺儿听了先生要给他改名,心中十分欢喜,“思渊。”他念着这个名字,虽不解其深意,但觉得先生取的就觉得高雅了许多,“那我以后就叫杨思渊了。”
近日来他与先生亲近了许多,一时高兴就往先生怀里钻,可了劲的撒娇。
先生挠他胳肢窝,“作业做完了吗你?今天上算数课你又走神,让你看黑板盯着我瞧做什么?我脸上有题?”
杨思渊躲开他的手,“先生!痒!先生痒!”他笑得累了就摊在先生大腿上,“可是我就是不会算术嘛,先生你再教教我。”
他最近吃胖了些许,已不是之前那个瘦得跟猴似的野孩子了,“上课也教你,下了课也教,再笨也该学会了吧?”先生说话间还是带笑,从不给人什么攻击性,杨思渊趁着撒娇的时候又闻了闻先生身上,好香。
宋怀青当年做出下乡支教的决定后,家庭里满屋子的读书人愣没一个同意的,尤其是他那个老顽固的爹,更是直言:要么出去留洋,要么给他做助教,想支教门都没有。
他那个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妈妈以泪洗面,说只有他这么一块宝贝疙瘩,怎么忍心送去乡下受苦。
宋怀青多少也有些被支教文化鼓动,年轻又热血,义无反顾地跑来乡下教书,教了一段时间才懂父母心,硬生生瘦了一圈不说,皮肤也晒黑了,晚上的蚊虫叮咬更是苦不堪言,甚至没有良好的沐浴条件。
不声不响地反抗父母的安排跑来这里多少有些不成熟,宋怀青在家书中一再致歉,却迟迟不提归期,这片大山似乎有什么魔力,牵动着他不能走。
山村迎来第一场春雨时,屋前的紫色鸢尾花也开了,杨思渊为了讨他的欢心还种了许多月季,他照顾得很细心但迟迟不开花。
宋怀青给杨思渊画了纸鸢,是春燕的形状,杨思渊把画糊到风筝支架上去,不由得感叹先生手巧得很,“先生给我画的风筝一定是学堂里最好看的风筝。”
他欣喜得很,等不及去跟学堂里其他人的风筝一较高下,却眼尖地瞧见宋先生的手上干裂得出现几道细痕,比起刚来时,手糙了不少,他心疼地摸摸先生的手,想到已经许久不见先生擦面霜了,想来那物什已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