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丫头（1 / 1）

先生的小舍鲜少有人上门叨扰，无外乎请先生写对联，或是不识字的村民来请先生读城里亲戚寄来的信件。

牛大娘在那张简便藤椅上坐着，她这回来带了一篮子玉米，想来也是有事前来，宋怀青给大娘倒了杯水，大娘接了水杯，连忙站起来道谢，“先生太客气了。”

“是你太客气了”宋怀青示意那篮子玉米，“还是拿回去给丫头吃吧，看她瘦的，比同龄人都矮一头。”丫头是牛大娘的女儿，平日里总是很安静一姑娘。

牛大娘怕他不收似的，赶忙补充一句，“给杨顺儿那小子吃的，这些是自家种的不打紧。”杨思渊早改了名字，但是邻里还是老叫他从前那名，改不过口。

宋怀青无奈拿了一根玉米，“这就够了，其他大娘还是带回去给孩子吃吧。”

牛大娘不再勉强，坐在藤椅上叹了口气，宋怀青知道她要说正事了，也端坐着等她说，“今年收成不好，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前几年家里盖瓦房，跟亲戚借了些钱，催了好几回了，实在是没钱了。”她那只布满老茧和裂痕的手在脸上抹了把眼泪，“我想让丫头回去干活，过几年早些嫁人算了，女孩子也不用读那么多书，就是谢谢先生这段时间来的照顾。”

宋怀青张了张口，终究一句也没说，他实在想不出能说点什么让这事转变，他当年可以改变杨顺儿的命运给他受教育的权利，可是不代表他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当初来这小山庄是被支教文化鼓动，想给每个孩子平等受教育的能力，可是他真真实实踏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才发现有些无力的事太多了。人并不是生而平等的。

告别了牛大娘，宋怀青因为自己的能力有限而神色郁郁，牛大娘喝的那杯茶已经凉了，宋怀青也没去收拾。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个点了想是杨思渊回来了。

宋怀青开了门，就看见一个小泥人站在门口，杨思渊脸上，头发上都是结了块的泥，鞋子被他拎在手上，脚丫子完全是刚从泥坑里出来的模样。

杨思渊那双黝黑的眼睛里透着光，弯了弯眼睛冲着宋怀青笑，刚要踏进去就被宋怀青喝住了，“你去哪里玩了？洗了脚再进来。”

杨思渊难得被宋怀青这么呵斥，有些难过地去井边洗脚，井水冲的他冷的龇牙咧嘴，他迫切洗完了脚想去跟先生撒娇。

“今天去抓鱼玩了，先生。”他瞥了瞥屋里还没收拾的桌子，“有人来过啦？”

先生点点头，又问他：“那鱼呢？”

杨思渊提到这件事有些可惜，“鱼没抓着，还弄脏了衣服。”

听到这里宋怀青眉眼间难得有了一丝笑意，“刚刚给你蒸了玉米，趁热吃吧。”

杨思渊一蹦一跳地跑去灶台上拿玉米，玉米吃着有些烫嘴，他隐约觉得先生今天有些不开心，想问询先生，先生又在，他不忍心打扰先生。

翌日丫头果然没有再来学堂，孩子们叽喳聊着丫头的事，宋怀青今天的课也上的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