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ROR（3）（1 / 2）
“晚上好，莱恩，你晚了。”
咬着烟的酒保挑眉，远远地向利连撒尔打招呼：“今天还是要波旁吗？”
“抱歉，罗伊先生，有事耽搁了一会，今晚我恐怕需要更加成熟点的血色秘密，虽然我对什么圣人的诞生没兴趣，毕竟是平安夜——”
利连撒尔熟稔地坐下，把腿架在透明茶几上，盯着鞋尖上闪亮的皮革，又看了眼后面的人，又补充：“还有一杯芒果汁。”
酒保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哈哈哈！芒果汁！是一个小朋友吗？”
利连撒尔深深地吸气，看着橱柜里各式各样的酒瓶，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十字架：“严格来说不算，但我觉得还是要照顾他的心灵。”
罗伊恍然大悟地点头，转身准备果汁。
小朋友规规矩矩地坐在利连撒尔旁边，似乎隔着面具都能看见他闪亮的眼神。酒吧另一边的游戏厅传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游戏里的景象被投射在空气中——烟花？不是，是一个大型魔法，炫目的红色在空中炸开，蓬松的火球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对方的数值条不断下降，一个夸张的“YOU WIN！”在光束中弹出，赢家从座椅里弹起来，摘下眼镜，快活地和伙伴击掌，人们欢呼着胜利者的名字。这些孩子看上去都挺年轻的，毕竟只有这个年龄段的人才会在身上挂满了炫耀似的反基督装饰。
“嘿，该死的——你赢了！真棒啊！”“是不是该请客了……”兴奋的声音逐渐走远，利连撒尔抿着嘴，目光还停留在刚才全息的位置。
『兴奋、兴奋、兴奋。』
几乎是暴虐的兴奋，要把阻碍自己的一切拍碎。
头又疼了。
罗伊把雕花酒杯递过来：“怎么，‘真名实姓’，大型线上角色扮演游戏，有兴趣吗？”
“那就是我参与的项目，我怎么会有兴趣。”利连撒尔摇了摇头，看着血液般鲜红的酒液，缓慢地摇晃酒杯：“这就好比你不会和自己的孩子谈恋爱一样，是一个道理。”
罗伊绷紧着的面孔终于放松了，他放下手里的抹布，哈哈大笑：“你这种幽默感可真是和养育你的地方格格不入啊，莱恩！我原谅你的迟到了！”
“或许吧，有一点市井小民的幽默感也不是坏事，我倒觉得你应该感到沮丧，你看，喝酒的人都少了。”
利连撒尔用下巴指了指周围，大多数客人都被吸引到游戏厅了，这边只剩下几个常客。
“我倒没什么，这样一来收入还比以前高了。”
“你倒是善于自我安慰。”
“抽烟吗？”罗伊从手指间弹出一根烟，利连撒尔摇头：“你是不是很执着于把我的肺弄坏。”
“拜托，你原来有段时间天天抽烟，还是那种最典型的烟鬼。”
“你的记忆混乱了，或许应该去换一个硅条。”
“不不不，我清醒得很，如果我脑袋不清醒，恐怕在今天调第一杯酒的时候就会被暴怒的顾客揍扁脑袋。”
“那可真是幸运，怎么，需要一杯酒提神吗？”
利连撒尔一边漫不经心地答话，一边把手套脱下放在一边——本来应该是在实验室里得到充分保护的左手上，却布满了深褐色的疤痕，虎口还有一层茧。
“那是你的酒，我可不能监守自盗。”
“在现在看来，你的清醒程度可不能保证我杯子里的就是我要的。”
“哎——呀，莱恩，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正当两个人还在进行无聊的对话时，在旁边发呆的西弥突然倾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伸手抽出利连撒尔手中的酒杯。
冰块和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动作快到两人来不及反应。
“荷尔蒙。”
“什么？”
“酒里有荷尔蒙触发剂。”西弥拿着酒杯站起来，手撑在吧台上，直面着罗伊：“你想干什么？”
罗伊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并没有任何不快：“哎呀，真糟糕，这可是破坏规则，游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答案不应该太早被说出，是吧——莱恩。”
“比谁最后被迫要喝下这杯掺了料的酒的游戏。”
利连撒尔往后仰，让自己陷进柔软的座椅里，一边慢吞吞地补充：“你的想象力太贫乏了，上次那种让你感官混乱的药剂倒是很有趣。”
“毕竟我也是个药剂师。”
罗伊笑着回答。
西弥没有出声，只是把那杯酒重重地砸在罗伊面前，从他的表现来看，似乎他正在努力抑制怒火。
“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都说了，只是一个玩笑，你没听明白吗？”罗伊表现得满不在乎。
“这种药剂是违禁的，但你只是个酒保。”西弥往前倾，语气逐渐变得咄咄逼人。“如果这一次我不在，你又会用什么药？”
罗伊不可思议地摊开手：“我会用什么？你在质疑我吗？我难道会让我的顾客在酒吧里猝死？”
“但你知道他的身份！”
西弥的声音并没有多少情感色彩，但却格外具有压迫感，酒吧瞬间因为这一句话安静了，不少目光聚集过来，窃窃私语也滋长了出来。
罗伊的表情变得僵硬，他使劲扯了一下嘴角，手肘支着吧台，淡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西弥：“噢？所以呢？我会想方设法摘掉他的器官，还是把他这颗珍贵的大脑切片倒卖到黑市里去？听我说，小家伙，不用你提醒，我都有一百种方法来处理货物。”
“你——”
西弥举起手，手腕上似乎有什么在颤动，原本看起来像黑色手镯的东西逐渐松散开，发出嘶嘶的声响，无数细小的东西在阴影中蠕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愤怒、愤怒、像海啸一样的愤怒。』
太强烈了。
利连撒尔捂住头，一阵苦味涌上喉头，针刺般的疼痛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似乎要切断他的脑袋。
“嘿，够了，西弥……呃！”
利连撒尔一下跪倒在地上，按着太阳穴痛苦地喘着气。桌子上的烟灰缸被扫到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这个意外一下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你还好吗！莱恩、站起来，你的脸色简直就像死人。”
罗伊撑着吧台一下跃出，扶着利连撒尔的肩膀让他慢慢平躺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