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第七十八章
李胜基的三明治温庭筠吃了, 葡萄汁却没要，她最近因为和一帮成天喝咖啡的职场人士一起待着，大家都喝咖啡, 她弄个甜甜的果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干脆也跟着喝咖啡，已经有点习惯这种‘大人’的饮品了。
温庭筠到台里是去见方河俊的，昨晚林亨泽的那番话让她直接群发了一条短信给台里的部长们，她想要一个读书或者学习相关的企划，她准备提前完成温姐姐的终极目标, 短信刚发过去没多久，方河俊就给她打了电话，说自己手上有个这样的项目，两人就约了见面。
温庭筠想要的节目在艺能届有专属的分类叫文化类综艺，温姐姐选综艺做理想的载体不是白选的。文化类综艺包含答题赢奖金这种常规款，也有和旅游节目结合介绍旅行地文化的变异款, 更有回归历史弘扬本国先祖文化的怀旧款等等，都属于文化类。
方河俊给温庭筠看的是第三种。
有个前提要说明，天下文章一大抄, 八成现有的节目多少都有类似的节目作为‘灵感’。方河俊手上的项目就源自于日本的一档文化类综艺, 叫《俳句王国》。俳句是日本的一种古典短诗的统称, 起源于中国汉诗的绝句, 发展至今绝句大家未必熟, 俳句被日本宣传的很好。
这个时候追究东亚文化的起源就算了，日本的节目也不是重点。温庭筠拿到的项目企划是根据那节目变形出来的, 追寻历史上有多少诗人‘赞美’过韩国，诗歌发展到现在的各种变化和韩国近现代有名的诗人。
表现方式，是找文化人如大学教授、知名作家、诗人等等，在公开场合比如汉江公园围绕诗歌演讲。竞赛方式，现场观众可以投票，每期选两到四位嘉宾，有输有赢，最后节目上所有的诗歌和演讲都可以出书当周边产品。
这项目一看就很有文化，但这项目一看温庭筠就知道为什么方河俊压在手上没批，没观众啊！文化类节目有特定的收看人群，但文化类节目很容易搞的四不像，这个企划就有点四不像。把文人拉出来比赛？还演讲比赛，怎么想的？
先不说韩国一直把文化人捧的多高，看看现在的学历崇拜就知道了，教授这种级别会出来做这种竞赛性质的节目就见鬼了。文人相轻，比赛根本没办法真正判断输赢，要是出点什么问题，这节目能被骂死，sbs也讨不了好。
部长办公室里，温庭筠合上企划书对方河俊举了下，好奇道“这项目是哪来的？”感觉像个有经验的新人，有经验在项目企划的细节，新人新的是企划太想当然，最近她看的都是一流的案子，判断这种企划很轻松。
“你认识的，杨政宇刚从日本回来的时候递上来的，压在我这里快三年了。”方河俊下巴微抬虚点了下她手上的文件“不觉得很有日本那边的风格么，一切都能娱乐，文化当然也能。”
温庭筠失笑“还真是。”日本那边还真敢这么玩“但是在韩国不太行吧。”
“所以我一直压着，你昨天发短信的时候正好想起来。”方河俊笑道“只是这样玩不起来，找你过来是想要确定你要的是这类的，大方向定了，接下来围着大方向走就好，也省的他们跟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温庭筠了然，这位也是急了，她看了那么多项目都没定人，只要节目没定就可能使用别人的节目。笑笑拿着企划书说“我得先见见政宇哥，总要听当事人说一下，才能判断。”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作家都给你准备好了。”方河俊笑着从椅子上坐起来，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拿着听筒对那边说让他们进来，没等两分钟，杨政宇和金信然就进来了。
不管是杨政宇还是金信然进门前都没想到他们要见的是温庭筠，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的面。温庭筠在挑项目属于只有林亨泽那一层才知道的消息，电视台这种什么秘密都瞒不住的地方，高层一句话，该瞒住的一个字都不会有人说出去。
隐瞒这个消息是为台里好。温庭筠到底资历太浅，哪怕背景深厚她挑项目还是会被人说闲话，而且是很多人。世道不公这种东西所有人都知道，可光明正大的把不公放在台面上总是不太好。电视台还是要讲究内部和谐的，尤其是在眼看另外两个台又要闹罢工的时候，那边罢工的理由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内部不公正。
可事情成了，这消息还不是要出去的么？不一样，事情成了，合约签了，真正挥舞钞票进场的温庭筠，就算被攻击也多半是她个人被攻击，台里的立场是赚钱不是卖d赚钱，只要台里的名声好，温庭筠……还是那句话，世道不公，大家其实是知道的。话又说回来，让世道变的不公的是温庭筠本人，那些闲言碎语是她的选择带来的，理应承受啊。
这些温庭筠很清楚，杨政宇他们不清楚，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资格关心，说案子就好了。d和作家开始说案子，说到一半方河俊和温庭筠对视一眼发现问题，这案子不是杨政宇的，起码不是杨政宇主导，真正详细了解核心的是金信然。
温庭筠冲方河俊笑笑，部长敲了敲桌子打断滔滔不绝的杨政宇，让两人先出去，等他们出门对温庭筠抱歉道“企划我看了一眼就放起来了，不知道这情况。”搞错了起头的人什么的，算个失误。
“没关系。”温庭筠摇头表示不在意，问道“金作家的情况您了解吗？”
方河俊靠在椅子上想了想“没什么印象，外部作家没爬到李美善的位置，我们见不到的。”这也是项目由杨政宇送上来的原因，金信然的案子送不到他手上。
温庭筠懂了“那先这样吧，看看情况再说。”她想找金信然单独聊聊，有杨政宇有方河俊都聊不出结果来。
“这是对案子不满意还是对企划方向不满意？”方河俊追问一句。
笑而不语的温庭筠突然想到“您说我当c怎么样？”
“台里的c还是外部的c？”方河俊问道。
温庭筠一愣“外部的c？”
对她说出c这个词一点都不惊讶的方河俊，倒是对她这个反问有点惊讶“你想台里的c？”
温庭筠反问道“所谓外部c该不会是指让我弄个制作公司吧？”
方河俊眉头微挑，笑着解释“制作公司也可以，去别的有线台也行，反正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做我们这一行的，只要能找到投资商，站在世宗大王的头顶，你想组个什么团队都可以，倒是你想在台里当监制挺吃亏的。”
“吃亏？”
“对啊，台里你现在算是上下都打通了，有台长在，你想找谁合作一句话的事情，我现在不就在给你找团队么。你在台里当监制多少有点浪费手上的资源，出去就不一样，出去你选择的余地就更多，前段时间整个台顶尖的d你都见过那也不过就是sbs的d们，出了sbs外面的世界大着呢。”
方河俊反手用拇指点点身后的窗户“那两个台又要闹罢工，旗号打着公正说的漂亮，本质上还是钱不够，国家台福利好，可能给到的工资就那样，高层还插手节目，对制作节目的人来说太烦了。你要是只出钱，也不怕得罪人，那大可以从那两个台挖人出来做事。”
“如果你打算弄个制作公司，那你组的团队可以针对三家电视台，我们本来就有协作项目，你要是钱够多势够大，把三大台的当家d都挖了，都能成为三大台同时的合作商，到时候钱和人脉更不缺，你要考虑的就是另一个层次的事情了。”
“去有线台有点麻烦，但省钱。以你手上握着的人脉，有线台混个综艺部长官没问题，节目拍摄的先期投资有线台肯定愿意给你砸钱，他们不缺钱，缺的是做事的人，关键是政府支援把频道铺开。你有政府支援就能带去观众，有人脉能带去做事的人，钱反倒是小事。”
如果说林亨泽是给温庭筠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方河俊直接就把门拆了，拆的温庭筠勉强控制住表情让自己脸不要崩盘。d真的只是门槛，到部长这一层才算是真正入了门，看事情的角度都天差地远。
可温庭筠有一点不太懂“您跟我说这个的原因是……”
“多个朋友多条路而已。”方河俊笑笑“我们之前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要的东西不一样走的路线也不一样，接触不接触的无所谓。但都联系起来了，关系好一点对大家都好啊。以你现在的资源，成监制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平级是肯定的，但说实话，我觉得以后搞不好我得尊称您。”
“你要是真打算当台里的监制，那我肯定说声恭喜，刘永泰就要倒霉了，部长的位置肯定是你的，你成了部长，我得尊称您。如果你去外面做事，出了sbs你带团队回来谈的是合作，我也就是个播出的平台方，你能选跟我合作也可以选别人，亦或者换家电视台。”
“你这样的制作公司就不是我们挑你，是你挑我们，多的是人等着你挑，完全不担心没有平台播项目，跟你谈合作的未必轮得上我，台长比较可能，韩国三大台呢。那时，我还是得尊称一声您。”
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的方河俊笑看脸绷不住的小姑娘，态度非常诚恳“面对一位地位早晚比我高的人，能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倒是我应该说声谢谢，您给我这个帮忙的机会。”
温庭筠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林亨泽算毛毛，这位才是大佬啊！不对，是她见识太少！太少！太太太少！！！
恍惚中的温庭筠是被方河俊送出门的，一路送到电梯口，就像她来的时候是方河俊一路从电梯口‘接’到办公室的一样。彼时温庭筠只以为是碰巧，现在才发现，方河俊是故意等她的。
温庭筠看着电梯里自己的倒影，一点都不觉得蠢了，突然觉得自己光芒万丈！
带着无限的光芒的温庭筠去找金信然了，对方见到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友好的让温庭筠发毛，但等谈正事，金信然就回归专业人士的气场和温庭筠聊案子了。
温庭筠听的有点心不在焉的，心思还停留在方河俊说的那些话里，对方巴拉巴拉的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么下去完全是浪费时间，干脆打断金信然，给他留了个邮箱，让他重新出一份案子给自己，就准备走，她现在急需专业人士给予专业的意见，真正的专业人士，能带她进入另一个世界的专业人士。
金信然却叫住了她，跟她说“我有点小问题可能得提前告诉您。”从见面他说的就是敬语。
温庭筠抬手让他说，金信然就说了。
问题小不小的得看什么人解决，对金信然来说，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他和杨政宇有专属合约，他的项目杨政宇有优先选择权。换而言之，如果温庭筠要接手这个项目，除非杨政宇放弃，否者d一定是他，而温庭筠很明显不会要一个别人当主d的项目。
“你先把案子给我，其他的有人去做。”温庭筠看他怔住，对他笑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温庭筠起身的同时金信然跟着跳起来，大鞠躬送人，此时就真的是小问题了。
小问题被抛在脑后，温庭筠翻着手机通讯录，打电话给小舅舅，问他和认不认识cj的人，小舅舅问她要做什么，她说自己需要找cj旗下制作公司的人，小舅舅表示不认识，但他认识集团的理事，把集团理事助理的电话给她，让她自己联系。
cj是个大集团，三星分出来的，三星李家是亲妈李家的政治投资商，制作公司的层次有点过低小舅舅真不认识，但cj理事的层次就不是温庭筠可以一个电话寻求帮忙的人，所以给的是助理的电话，这种事在小舅舅看来助理就能解决了。
助理确实能解决，温庭筠的午饭是和cj综艺项目的负责人吃的，相谈甚欢。她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去求教，对方教的非常详细，一点也没有搞不好会教一个敌人出来的感觉，还开玩笑说，要是温庭筠看得上，他可以跳个槽。
温庭筠想确定方河俊的话有没有坑，专业人士表示没坑，只是说的笼统可以扩展一下。比如单独成立制作公司以温庭筠的身份问题不大，但制作公司就跟一线没什么关系了，林亨泽所谓的监制也可以拍节目不太现实。拍当然是能拍，监制想干什么都行，可监制拍节目很浪费时间。
一家制作公司个项目平行启动很正常，团队要养节目就要多拍，不能保证所有的节目都能赚大钱，那就要保证起码能薄利多销，收支总要平衡，亏钱的制作公司老板再豪也撑不下去。作为公司老板的温庭筠要做的事情就多了，哪来的时间拍节目呢。
小公司一年只有一个项目在做的也不是没有，可那也不能叫制作公司，在专业人士看来，那就是个涉足领域稍微广一点的工作室。温庭筠黄了的那个工作室，再扩大一点就这个类型。可温庭筠弄这么个工作室就是浪费时间，还浪费手上的资源。
至于去有线台的选项，专业人士觉得温庭筠可以再考虑一下，没有三大台的情况下去有线台是个好选择，可有了三大台当后盾，再去有线台依旧是很浪费时间和资源的一件事。
当然了，主要看温庭筠的想法，有线台的好处方河俊也说了，先期温庭筠一毛钱都不用投入，金钱方面的事情有线台搞定。头发稀疏的专业人士对温庭筠说，如果她真的有兴趣考虑有线台，那tvn和jtbc两家很不错，都是母公司旗下（cj集团），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都在一个圈子里么。
总的来熟，如果温庭筠钱够，那就选制作公司，自己当老板总比被人管制要舒服点。如果钱还差一点，那就去有线台。亦或者，先在有线台赚一笔，再出来开公司，反正她人脉是够的，只缺钱而已。
“小成本的杂牌军二三十人都不到的团队，制作费也得是一亿，这还是不请知名艺人，尽可能压缩成本的制作费。一档节目常规12期，也就是十三到十四亿。这种节目卖不上价钱，就算去三大台人家给面子播，也未必会花钱买，肯定靠广告。”
“广告商也不是傻子，拿这种节目出去卖钱卖的不是节目纯粹是人情。但想要培养团队，这样的节目就得拍，得让新人练手。也就是说，你得做好起码一个月要亏十亿以上的打算，才能对外说你拥有一家制作公司。”
“大项目，一期制作费五亿起跳，上限就说不好了，这种节目能卖得出高价，可先期拍的时候是要垫钱的，一次性至少拍足一季，三个月，周播也是十二期，你要往里垫六十到七十亿，这不是一笔小数字，它还是不包含主d、主作家分成的钱。”
负责人掰着手指给温庭筠算钱，他们谈到现在重点就是钱“小节目你可以让摄像之类的合作方先不拿钱，节目卖出去再分账。大项目你可以让d、作家这样的主创先不拿钱，但摄像、道具之类的钱一定要按月发。”
“就当制作费砍掉一半，同期只制作两档节目，你也要每个月往里面丢二十亿以上，这些还只是拍摄项目，还有公司行政和办公场地等等零碎的支出都要考虑到，公司现金流要保证随时能拿出五十亿。银行贷款可以支撑三个月到半年，但时间过长，你还赚不到钱，就立刻收手否则会被拖死。”
“监制最关键的是眼光和判断力，有些项目你觉得很好观众不买账，就立刻停，不要赌。我们多少都有点赌性，三个月不成说不定半年就成了。我托大说一句，你年纪小，别被这种赌性给迷惑了，越早收手，越能回笼资金，那才是公司的有生力量，圈内叫好说节目创新这种东西是没用的。”
“综艺讲究绝对的工业化，一切看数据。电影电视赚的或许比我们多，但论不亏钱还是要看综艺。综艺厮杀的比他们凶，我们是真正的能者上劣者下，一档节目只有一季的存活期，一旦收视率不匹配立刻停，我们能亏的数字是有数的，电影亏起来成百上千亿，我们不可能。”
“专门制作综艺的制作公司目前圈内没有，因为综艺是基本盘，用来保底维持公司运转，想要赚大钱有点困难，这点你也要考虑清楚。只是手上有点闲钱想要玩一玩，综艺可以。但以你的人脉，其实混电影圈能赚到钱综艺拍马都赶不上。”
电影什么的温庭筠完全不懂，但她也不是玩投资的人，她到现在连自己有多少钱都说不清楚，不过“每个月二十亿的投入，我应该能做个四五年的。”看他脸色有点怪问他“这么了吗？”
“没什么，觉得后生可畏而已。”真土豪！！！
温后生笑笑，她如今是真的看到自己光芒又多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