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定义(1 / 2)
“我们的第七世界分为三类人,公民、战士、卫国者。”
这其实是我们自小到大不断在重复的概念,也渗透进了我们文化和传统的每一部分。
说到这里时加西亚在我边上狠狠瞪了我一眼,显然是在记恨我上午下军棋时先选了“卫国者”压过他的“战士”。
老师在上面讲课:“普通公民是社会的建造者,商人、手艺人、工人、农民,都是我们社会运作不可或缺的力量;战士则要保卫我们的国家,抵御外敌;而卫国者是我们社会的管理者。”
有人举手:“什么是管理者?”
“就像老师管教学生,管理者就是分配其他阶层的公民做事,比如春天到了下令让农民播种,北面缺水就南水北调,开发一地的商业就减税让商人过去。”
“那他们本身不劳动吗?”
“他们的身体不劳动,他们用思想劳动。”老师似乎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很有经验地和后续的知识联系在了一起,“他们的思想是推动整个社会的正义力量。”
随堂板书上那副巨型油画《雅典学院》被放大,这幅画总有几十个姿态各异的人物。在画作正中的位置,身材较其他人更为高大、正面的二人,据说是我们这个世界创造理念的导师。(注)
“什么是正义?”
老师忽然走出了教堂,开始了自问自答式地发问。
他走到投影《雅典学院》的正中,和那两位大哲站在一起,这种我们儿童尚不明白的僭越似乎让他变得激动起来。
“什么是正义?正义就是各个阶层的人各安其职,每个人都做好他本分的事,这就是最大的正义。”
【各尽其职就是正义】
之所以要在这里加重这句话,是因为这句话可以说得上是我们第七世界整个社会运作的基石了。
思想的洗脑可以说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从小到大,可能是育婴室墙壁上的几幅儿童画,也可能是你和朋友在走廊上说笑时无意间瞥到的壁上标语。
所处于这个社会,我们只是对身边所有的一切习以为常了。
就例如有人说过,如果人们生活在一个没有摩擦力的世界里,力学三大定律或许会被更早发现。
而如果要做一个善思考的人的话,那就要对这个习以为常的世界产生质疑,在观察这个社会的现状时犹如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割裂开来,像一个幽灵一般悬浮在这个社会上空看着形形色色的一切。
只是在此时,我们的老师告诉我们,教师尽职教导孩子,农民辛勤种地,战士勇武作战,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便是最大的正义。
而我们这些小孩,健康成长便是正义。
这个理论乍一听似乎是对的,然而或许因为我从小都是一个内向的小孩,我对外界社会总有种互相割裂开来的感觉。
“喂!你该不会又自闭了吧。”加西亚跑过来,捏着一只金翅蜻蜓的翅膀在我面前晃。
他身后拖了几条小尾巴,听他这样说吵吵嚷嚷地问:“什么是自闭?什么是自闭?”
这是个大人不会特别来教孩子的名词,如果不是正好有我这件事,加西亚也不会知道。
然而我的过去倒成了他洋洋得意卖弄学识的资本了,加西亚趾高气昂地说道:“就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和自己玩。”
“自己和自己有什么好玩的。”周围小孩子们自然听不懂这种说法。
我有些气恼他拿我的事和人炫耀,他人的痛苦倒成了他卖弄的资本。
生气地走开,想要离开这些人群。
加西亚上来捏住我的胳膊,跟周围的小伙伴嘻嘻玩笑:“你们看他,这就是自己和自己玩,就是每天一张臭脸写着‘你们都不要来烦我’,哈哈哈哈……”
我甩开他,往前走,有时觉得他真的是任性又过分。
孩子们都在二楼露台的小花园里,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金翅的蜻蜓旋舞在青空之中,那奇妙的景象犹如自然的馈赠。
淘气的孩子们正在比赛捉蜻蜓,他们用纱网兜住,然后观赏它美丽的翅膀,用一种很早年代的办法以棉线穿过它们的尾部,这样,这个美丽的生物便不再能离开他们。
我看着那些金翅的生物,这样数量的蜻蜓群聚于我们小小露台之上,真有些科幻大片的惊悚感。
也触手去抓,但显然光靠手是抓不住的。
“给你。”
加西亚走了过来,西风拂动他的头发,秋季的风可并不那么友好,让他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把自己抓到的蜻蜓给我。
我没去接。
“你该真不会是生气了吧?也太小气了吧。”他嘟囔了几句,“你说话呀,喂!要不是有我在,你现在还是‘星星的孩子’。”
“闭嘴!”这下我真的是生气了。
正要发脾气,听到旁边有个男孩在说:“撕了它的翅膀,它们会不会疼,这是不是不太正义了?”
我和加西亚看了过去,因为这人说道了“正义”这个词。
那是个叫做苍加·卡隆的黑皮肤男孩,厚嘴唇头上一头卷毛,小孩的声音稚嫩清亮,但看着他打断的那些人,面色都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