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1 / 2)
夏天渐渐过去。
我们也进入了六年级。
我变得诸事缠身, 这一年洽是学校大多数课程结业的时候, 后面的两年则会安排一些松散的专业课程。也同时这一年开始便是要和外界联络, 找好自己的发展方向。
塞德里克也跟我打过招呼,他就是在六年级的下半学期接到了卡玛利拉的邀请, 也就是现在的执政党, 密隐党。
“希望你做好准备。”他说:“可以的话, 明年我会为你作引荐。”
对于他的好意, 我却有些犹豫起来。
“你怎么到现在这个时候犹豫起来了。”他觉得好笑。
“……嗯,之前努力是为了今后能有更多选择,可现在能够做多重选择时。”我不得不犹豫起来, “学长, 我不知道。”
“你说。”
“我在想那条路适不适合我,理想当然崇高,但很多人都会选择成为普通人……幸福的普通人。”
他沉吟道:“小新是认识女孩子了吗?”
“……是。”
“没什么,我也有过你一样的犹豫。”
“那学长?”
我觉得自己是白问了,他当然是选择了现在的路。
“小新,有一点你没明白, 不是我们要选择现在的路,而是我们只有这条路。”塞德里克在通讯对面的表情并不好看, “我以为那么久了, 你明白这个道理。”
我没说话。
“这不是自由选择,你可以说这不公平, 可以吵闹……哈哈, 你听说过人头祭品吗?”
“那是某种古代酷刑?”
“选出特定的奴隶, 给头上带上陶罐,每天喂他们食物,满足他们一切欲望……就那个年代而言,其他奴隶如牲口一般,终日劳作不得饱食,随时要受奴隶主鞭笞,生杀予夺。人头祭品的奴隶,衣食无忧地被供着,只要不停地吃喝,直到某一天罐口再也塞不进食物了,就将这些奴隶砍头。”
我默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说这个例子的话,你听说过古代的王子王女,那个王权的年代里,他们身份够高贵了吧?可只要一句话他们就会被送到帝国成为质子,或者和亲。”
我说:“我知道你要说的什么,我们都是些‘和亲公主’,享受了特权,虽非我愿,但事到临头了,我们就该为这社会奉献。”
塞德里克叹了口气,“是的,公主殿下,虽然一开始我们没有选择,但我们或多或少得到了特权,我们被剥夺了自由,这不公平,但这社会没欠我们的,第七世界的芸芸众生也没欠我们。”
得到了权利也要行使相应义务。
“我知道了,也不过是偶尔这么一想……”成为普通幸福之人的事。
又有些不服气:“多谢你提醒了,大公主殿下。”
“哎,你就是不肯吃亏。”
我开始设计我的未来,我不得不为未来做准备。
正如塞德里克所说,我们从出生开始便被控制起来,剥夺了某些天赋权利。我们可以恨军部,恨上层,恨某些幕后的人……但社会没有欠我们,这世上的老百姓们也没欠我们。
即便不公平,我们不能抛下责任。
这便是古代许多王子王女的自觉,由一句话成为质子的可悲命运也要去完成这样的使命。
不是不知道凶险,而是责任。
也由于塞德里克的过往经历,我也想到了我与周边之人未来的分歧。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无论亲人朋友爱人,人生就是在不断的相遇与别离的过程,相见欢,别离愁,但如果放眼整个人生来看,谁与谁又不是要分离的?人生到了最后都是寂寞一个人的。
我们在相遇与别离中度过一生,然而真正爱过的人并不会因为别离而改变爱的颜色。
毕业是场大别离,大家各奔东西,因为未来阶层自己工作岗位不同,许多朋友都会分开,各自寻求各自的人生。
也就在我考虑未来发展的时候,艾尔德里奇教授突然邀请我过去研究所。
事情来得很紧急,也让我很纳闷,那是晨间第一节课后,两个军部的人现在门外等我出去。
“现在,立刻?”我惊奇道,这太突然了,研究所平时审核都极严苛,就算要去总也有各种审核手续吧。
“你有什么异议?”
“不,没有。”
我被带上飞行器,很快就到了研究所。
这一次我们是潜海进入,“利维坦”本就是一座周期性浮沉岛。
可等我到后才知,这是官方有意为之,将其沉没海底。
一进研究所我就觉得气氛不对。
人比之前少了很多不说,就算是路上碰到了几个工作人员,与上次那种松松垮垮度假风相比,人们不言不语。外围都守着军队的人。
等进入实验区域,更是所有照明开着,却不见人影。
我到了教授办公室前,那条并不宽敞的通道上却站了好几个军部的人。
看向肩章……还都是高级军官。
“陆·知新同学。”这人我竟然还认识,是霍尔少将。
“您好。”我心里纳闷。
“本次谈话是特批的,为时半小时。”霍尔说道:“谈话内容不得涉及‘利维坦’项目以及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
“是。”这都什么跟什么?
叫我答应就答应呗,我刚一落地,我知道要去问什么了?……等等,或许,他这就是在提醒我问话的方向。
霍尔一拍我的肩膀:“许多年不见了,都长那么高了。”忽然俯下压低声:“这是能为你争取到的最长时间了,别浪费。”
然后也不等我反应,直接让我进去。
艾尔德里奇教授颓然地坐在书桌后,比起上一次,他的办公室更为杂乱。
“啊,你来了。”艾尔德里奇教授愣愣地说道。
我很想问发生了什么,但因之前的提醒,我知道必须拐弯来问。
如果先设定是研究所发生了事故的话,那军队进去接管局面就是很想得通了。
“您好吗?”我问。
“好,很好。”艾尔德里奇教授显然是漫不经心。
“为什么不见你的助手?”
“海曼……”艾尔德里奇教授痛苦地捂住脸,“他这个啰嗦的家伙,我宁愿他天天鹦鹉似的跟我念叨,也不想……”
他没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