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沈厌肖摸着猫，语气冷静又压抑:“我不想比较他的痛苦和我所受的屈辱哪个更多，你要知道，这已经是我最理智的做法了，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和决定。当然，我还有过更多不理智的下下策，”他笑“你应该不想听。”

陆成慈感到一股冷冰冰的恐惧抵着他的肺腑，他没有害怕过宋戒生的拳头，此刻，却因为沈厌肖的话而毛骨悚然，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多听他说一个字。他把特意打理的发型抓的一团糟，他已经快疯了，他闷的透不过气来，现在只想逃离这里抽根烟冷静一下。他顾不上平时的风度，起身往外走，沈厌肖叫住了他的名字。

“陆成慈，”他由轻松背靠着的姿势变成坐起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成慈，“你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陆成慈没说话，表示了默认。

“我是无所谓的，”沈厌肖平静地和他说:“就算你告诉他，我过两天就手术了，他又不能回来，我的手术还是要继续，一切都不会有变化。不过，还是提醒你，你得为他考虑一下。”他诚心诚意:“现在前线紧张，打了这么久的仗人也已经很疲惫了，若是他知道我的事，一定会着急，在战场上心神不定，会很危险的吧！你知道他的副官牺牲了吗？”

“我还接他的电话，也是想着这个，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仁至义尽，你是他的好朋友，你应该不想害死他吧！”

陆成慈看着他，沈厌肖对他一笑，他忽然有种“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的”感觉，他仿佛一头扎进了深海里，静谧，无法呼吸，强大的压力让他的视线混沌恍惚，尖锐的耳鸣要刺破脑神经……他是被小齐带出医院的。

“陆先生，沈老师说你的好意他收到了，让我替他谢谢你，但是请您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太麻烦您了，过两天他就要手术，也不能分心。”小齐一直把他送出了医院大门，“陆先生，就送你到这里了，过马路记得看车，再见。”

宋戒生在等他的电话，他说今天是最后一天能通话，明天开始要进行非常关键的一役，成败在此一举。

陆成慈在一个迷路的清冷的街口抽完了差不多一整包的烟，几次犹豫，快十二点了才不得已的拨了电话键。

电话一响那边就接起来了，紧接着宋戒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怎么样？”

陆成慈手一抖，电话差点掉掉，拿稳了慌乱地喂了好几声，宋戒生听出端倪，“他不好嘛？”

“没没没……”陆成慈蹲在马路边上，头快要埋进裤裆里，“那个…他挺好的，手术的确做了，不过已经快恢复的差不多了，人看着挺精神，戴个挺俏皮的红帽子，还撸个猫……住院的环境也很好，我去看他还得打通告……”

陆成慈一股脑的说了很多，宋戒生回了句“那就好”。他就卡了，又开始抓头发，“戒生……”他犹豫着开口:“你和沈厌肖……要不就算了吧……”他深呼吸了一口:“宋戒生，也不是非他不行吧，他是真的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

那边沉默了好久，两个人都沉默的呼吸着，陆成慈这里因为情绪激动有点喘，宋戒生则每呼吸一口都缓慢而艰涩。

“我知道了。”宋戒生说，“我知道了。”他又重复一遍。

病房里，沈厌肖找了个花瓶把陆成慈送来的花插起来，用玻璃杯接了水来倒进花瓶泡着花茎，这样花能存活的久一点。

他刚浇完水，电话响了。

沈厌肖拿起电话，静默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睫毛密密的下压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响了一会儿，他把电话挂掉了。然后打开手机壳把电话卡取出来，掰成两半丢进玻璃杯里，和剩余的水一起倒进马桶冲了下去。

关灯，睡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