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 2)
降谷零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周围是无尽的污浊、罪恶。
降谷零依稀记得自己是为了使命、守护而身陷黑暗。可当他回头望向黑暗之外的光明时......
他忽然明白,从选择踏入黑暗的那刻起,那个纯白的世界,便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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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的来袭让降谷零咬紧牙关才勉强不发出不痛呼,原本还有些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半。
在痛楚的帮助下降谷零竭力分开了沉重得仿佛粘在了一起眼皮,昏暗的灯光令他迅速适应了周围环境,模模糊糊的视线也开始清晰起来。
“终于醒了。”
声音来自上方,但降谷零暂时还没力气抬起头。他晃了晃脑袋,瞟到额前碎发上沾染的血迹。
真糟糕。
血色刺激大脑,大概几小时甚至可能是更久前的记忆涌现——那个发生在那个黑夜中的故事。
好吧,这件事说起来非常简单但愚蠢透顶。降谷零同志带着一队人数大概几十的公安们中了人数远多于他们的乌鸦们的埋伏,或者说是从围剿变为被围剿。这是不应该发生的,哪怕琴酒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哪怕发生了点小意外加之黑衣一伙在石川码头埋伏已久。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轻敌了。
他们包括在场的和不在场的。当黑压压的一片人包括那个一头银发飘逸的家伙从码头各个角落走出逼近众公安时,降谷零不由得咒骂起那些不靠谱的情报收集人员。你们是怎么让这么一大波人躲过侦查的?你们是当初是怎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琴酒就在废弃大楼里的?你们领着工资却都是吃白饭的吗?
然而,现实是无论降谷零怎么愤恨,他还是得整理情绪端起枪喝令道“集中作战,坚持住!”这是唯一的方法。从耳机传来的电流声可以得知侦查组已然全军覆没,狙击手更是尚未就位便被射杀,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支援。面对战斗力的严重失衡,分散绝对会被逐一击破,他们只得抱团等待军方支援到来。死伤无可避免,好在他们早有觉悟。
防爆盾驾起,硝烟四散,火光闪烁。子弹倾泻而出,相同的子弹带走不同的人。双方脑中想着克敌之法时手上却是机械式地开着枪。
红方游走于码头的集装箱之间,黑方乘胜追击。战场的转移留下无数弹孔、染血的地面和一具具尸体。血色与弹药红光缠绕交织模糊了降谷零的双眼,怒吼伴着子弹的喷射从喉咙深处涌出。
痛彻心扉的怒吼,是夹杂在生死之间的灿烂。
“啪”,一颗子弹从斜上方飞过,穿过防爆盾,一人应声倒地——那是黑方的狙击手,他的子弹无视一切防御。掉落在地面的防爆盾已然碎成几瓣,再无法阻挡黑方进攻。红方的防御出现空缺。
“这盾真她-妈劣质。”
降谷零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公安大骂一声,义无反顾地冲上前补上缺口,然后倒下在前一人的尸体上。他们的死换来的只是身后人一瞬间的平安。
这将是我的末路。降谷零这样想,然后他如每一位公安会选择的那样上前,直面枪火。
降谷零从不是轻视自己生命的人,即使身处绝境也会奋力挣扎。甚至不止一次,会需要有人为他的卧底事业奉献生命……降谷零曾默默看着那些他所熟识的,陌生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他面前。他为他们心痛过,怀疑过,甚至哭泣过,但他最终无可奈何,不得不接受一切。只因这些人的牺牲并非为了降谷零,而是为了降谷零背后的国家。
为国牺牲,这是所有公安的荣耀,重于生命。
说到底他们都是不要命的人啊。
所以,这一刻降谷零做出了公安的选择。
四肢、腰腹,血从子弹留下的血洞中源源流出,但降谷零无心顾及身上的弹孔,他沉浸于一次次不间断地开枪,并且满意地看见一只又一只乌鸦在自己枪下。他甚至没有回头查看身后同伴们的情况,此刻除了厮杀,再无他念。
当人处于必死之境时,最后的念头或是带走最恨的人,或是守护最爱的人。那一刻,是一生的执念。
黄铜色的光泽闪耀。在一片弹幕中,有一颗子弹旋转着刺破空气直射降谷零眉心。
虽然预测到了子弹的轨迹,但这一刻降谷零已无力躲闪,也放弃了躲闪。甚至看着袭面而来的子弹,他嘴角微微上扬。
到了那边可得好好道歉,这么早就来真的不好意思。
寻思着自己绝对会被已经在黄泉的人臭骂一通,降谷零最后给一位黑衣来了一枪。
不过,到底是要死了啊。只可惜没来得及和小梓小姐道别,没来得及参与庆功宴……
降谷零放下了枪。枪里或许还有子弹,但被子弹贯透的双臂无力支持他他再射击。
说起来降谷零这一生还真是疲惫。明明爽朗的笑容底下背负了那么多层伪装,那么重的职责和那么深沉的期望,依旧默默拼尽全力向前,甚至临死之际还要拖个黑方下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