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1 / 2）

无期到时, 正看见凌瑾从纪琛的尸身上一点一点将剑□□。

“你倒够聪明。”无期冷冷一笑，唇边尽是讥讽。

凌瑾并没有回头, 忽然将那柄剑扔出老远，猛地扑向纪琛的尸体，掐住他的脖子如野兽般嚎叫起来。

无期本是恨极了他，来之前在脑海中已经杀了他千万遍，然而此刻心里不知怎么的, 情不自禁地为之一颤。

凌瑾的惨嚎声让他心烦意乱, 他侧了侧脸, 望着身边的亲兵皱起眉头。亲兵会意，上前一个手刀砍晕了凌瑾。

无期盯着他, 良久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带回去, 让陛下亲自处置吧。”

无期在郢都收拾完残局, 立即挥师东进, 同拓跋彪两面夹击白翎及剩余楚军。白翎战死, 楚遂亡。

建武十二年秋, 赵无期自楚国凯旋, 皇帝出城三十里郊迎。

一别数月, 无期瘦了许多, 凌玬忍着泪上前扶起他，正要说些勉励之辞，不想无期转过身从马鞍上取下一个包裹，重重掷于地上：“舅舅, 无期为你报仇雪恨了！”

凌玬脸色一变。“这莫非是……”

“正是纪琛的人头！”

凌玬的眉头一下蹙了起来，压低声音道：“胡闹！楚国的宗室、贵族，还要不要安抚了？”

无期没想到一见面就挨了训，有点不高兴地嘟囔道：“一个好色的亡国之君，难不成还给他风光大葬？有什么安抚不了的，当初灭了张辕，蜀地不是治理得好好的？”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凌玬恨不得就上手了：“张辕横征暴敛逼反了百姓，纪琛和他那是一回事吗？虽然他是不自量力穷兵黩武了些，可毕竟做了楚国多年太子无甚大恶，人望还是有的。灭楚容易安楚难，一个不小心，将来麻烦在后头呢！”

无期本来是满心欢喜地回家，此刻让他舅舅训得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般，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赌气道：“臣愚钝，只知厮杀，不知政务，请陛下治罪便是。”

凌玬再急，也意识到自己训话的场合时机不对，遂赶忙转圜了脸色笑道：“你这气性是越发大了。好好，算舅舅错了，不该在这儿说这些。大将军且恕朕这一次吧？”

说罢转向身后看了一眼张冬。张冬立即捧着圣旨向前两步宣道：“大将军无期力挫敌强，克日灭楚，立不世之功。故复加封邑五千，着晋万户侯！随军将士，皆从优赏恤！钦此。”

无期脸色这才好些，接过旨意谢了恩起来，很自然地贴在了凌玬身边。

凌玬看着他这黏糊糊的小模样，心里就跟塞进了暖炉似的，忍不住抚了抚他的背，轻声问道：“伤怎么样了？舅舅一直日夜悬心……舅舅是真后悔啊。”

无期轻描淡写地笑道：“都几个月了，若还没好那还得了？放心吧，舅舅那两下子，跟军中最普通的军棍都没法比。”

凌玬脚步一顿。

“你说什么？”凌玬立刻就急了：“你挨过军棍？谁打的？谁敢！”

无期自知失言，赶忙遮掩道：“没挨过，还没看人家挨过吗？”

凌玬忽然想到从前无期在新军受训之时，有几次自己实在想得紧，命人去传他进宫，他却百般推脱，坚称近日课训紧张不得闲暇……当时总以为他是少年傲性，唯恐被同营将士视作纨绔子弟，这才不肯进宫的。

他为走到今天，吃过的苦流过的血，可能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凌玬心疼得不知说什么好，情不自禁攥紧了无期的手。

无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对凌玬说，但因眼下这气氛太温情，他晕晕乎

乎就跟着舅舅上了銮舆，把什么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直到銮舆驶至宫门停下，无期才忽然想起来，一拍脑袋惊呼道：

“舅舅，我差点忘了！凌瑾我给你抓回来了，用囚车锁着还押在军中呢！”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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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如何处置凌瑾，凌玬与凌玧、无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争执。

“陛下不是在开玩笑吧？”凌玧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封他为王？”

无期也气得不行：“我早料到陛下不忍杀他，好不容易按住性子将他带了回来。可陛下不处置也就罢了，如何还能封赏？”

凌玧接住话续道：“是啊！陛下，无期沙场征战出生入死，如今也不过才万户侯。凌瑾何功之有？陛下要封，何以服众？”

凌玬看向无期的眼神有几分心虚：“无期，舅舅知道这是有些对不住你。但加封四哥并不是为了私心。人人都知这次与楚国交战，起因便是为四哥；若不加封，何以为朝廷出师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