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与意气（1 / 2）

建武六年夏，在雍国定王凌玧的主持之下, 吴楚于寿城终于和谈订盟——吴国承认了寿城归楚所有, 主动从郢撤军；楚国同意与吴恢复商旅往来, 并承诺对吴商予以优待。----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

两家对此都还算满眼。楚国虽失小惠, 却终于为寿城正名；吴国失虚名而居实惠, 在苏逊这等目光短浅之人看来, 颇有几分占便宜的窃喜，遂更欣慰于雍国这个亲家的偏袒。

此事尘埃落定, 也总算是终于为雍国添上了一笔大国风采, 从此于列国之中, 雍国已隐隐有了些尊主的地位。凌玧虽奔波辛劳，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神清气爽地踏上归国之路。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 他的天子幼弟，满心打的却全然不是这个算盘。

凌玬早已接到凌玧和谈成功的奏报，但并未拿到朝堂公议, 只是召了谢曦和无期来无极宫。

“定王稳住了吴楚局势, 如果朕此刻突然起兵, 我猜恐怕谁也料想不到。我军可从宛城南下，直逼楚都郢城……”凌玬的手从地图上划过, 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二人：“若是能一口吃下楚国那是最好，如若不能，也定可逼得楚国割地称臣！他们决无连番作战的能力。”

谢曦眉头紧蹙，忧虑之情溢于言表：“陛下……如今定王以一己之力压服二国, 实则咱们于诸国间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又何必定要大动干戈呢？兵者凶器，能够不动刀兵还是不动为上啊。”

凌玬微微一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诸国之中的虚名算的了什么，慕虚名而处实祸，朕所不取也。谁的力量强，谁说话才算数，这教训咱们这么多年受的还不够么？伯昕怎么如今倒迂腐起来了。”

无期插嘴道：“陛下方才说的避虚就实之言，臣赞同。”

凌玬欣慰地看向他：“到底是外甥像舅舅……”

谁知无期接着说道：“但臣并不赞同于此时伐楚。”

凌玬的脸黑了：“你小子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

无期压根不看他脸色，专心致志说自己的话：“兵法说，哀兵必胜，骄兵必败，虽不全对，却有它的道理。楚国先是遭吴国侵犯在前，现下若又遭雍国强攻，楚国人的仇恨与愤怒便会十倍百倍加诸我雍国之上。”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楚国人愤怒又如何？他们有连打两仗的实力吗？”

“为什么没有？”无期说话直，半点面子都不给凌玬：“当年雍国遭六国围攻，陛下同定王不是也两头周旋？”

凌玬气笑了：“所以当年雍国割地赔金，还折了你大舅舅，你倒敢提这个？”

“可是雍国没亡，不是吗？”

“那是因为雍国有你舅舅我！”凌玬让无期怼的，都顾不上天子风范了，竟跟小孩似的抢白起来。----更新快，无防盗上------

“舅舅怎么知道楚国太子就没这个本事扭转乾坤呢？”

“无期！你这是在抬杠！”

无期后退一步垂下头：“陛下，臣并非此意。臣只是想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可对敌人掉以轻心。”

“你还是无期吗？”凌玬走过去揉揉他的头，又是气又是乐：“平常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怎么今儿这么畏首畏尾的了？”

无期沉思片刻，抬头很严肃地说道：“军人的直觉。”

凌玬彻底无话了，扔给他一个大白眼。谢曦又接道：“陛下，公子虽言语耿直了些，但说的不无道理。眼下，蜀州新定，未见得十分安稳，辽国与晋国虽为盟国，但过去在咱们背后捅刀子的事儿也干的多了。陛下如今贸然攻楚，若是战事顺利也就罢了；若是不顺，这些国家在背后虎视眈眈，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朕若是每一次都瞻前顾后，什么险也不敢冒，如今还困顿于家中等着诸国来分，哪儿来今日之蜀州？又何来辽晋之同盟？”凌玬愤怒地一拍地图：“你们俩是怎么了？都是朕的心腹至亲，最明白朕的心思和脾气，现在怎么变得和朝中那一班老臣似的？陈词滥调婆婆妈妈，不是大丈夫所为！”

谢曦与无期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觑了一眼凌玬，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陛下这是怎么了？以往纵然胆大，却更不乏心细，手腕既刁钻又老辣，从不冒无谓之险。如今怎么这样热血上头莽莽撞撞，倒像个刚涉世的毛头小子一样冒失了？

谢曦实在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陛下责骂的是。只是兹事体大，陛下是否去信询问一下定王的意思，或者等定王回来再………”

“不可。”凌玬神色一肃：“定王绝不会同意朕的主意。”

谢曦一窒——那你还这么拧着干！

“此事只能先做了再说。等朕攻下郢都，再回见大兄，想来到那时大兄纵然生气也不会太责怪朕了。”

谢曦算是明白了：这主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他根本就是成心要跟他哥子暗中较劲打擂台，非要弄个战果来给他哥看不可！

我说陛下，您今年贵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