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尾声
一八三二年初的某一天,伽弗洛什在街上游荡时,发现有一群人正闹闹哄哄地从昂坦堤道的一所大宅子中搬东西出来:金色的实木家具、玫瑰色锦缎、中国丝绸和数不清的水晶饰品,看得他一时眼花缭乱。干活儿的人当中,有一个工人是他见过的,伽弗洛什认出了他,那人把自己的面包分了一半给野孩。他们说,这府邸的主人原是个大富豪,欠了巨额债务,还不起,又怕债主追杀,便一个人偷偷逃去了外国,他留下的古董和不动产只好统统拿来抵押了
伽弗洛什煞有其事地听完,点点头,抓起一块石头来,认真地砸烂了一盏没来得及打包、可怜巴巴地拖在地上的水晶灯;他神气活现地看了看,对自己非常满意。
另一个工人吼起来,叫他不要添乱。野孩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他心里纳闷,这座白色的宅子和黑铁栅栏的后花园看起来有些面熟。
“他妈的!”想了半天,伽弗洛什一拍大腿,自言自语,“这不是戴眼镜的巴纳斯山和行会头子他们差点摸进去的那间宅子吗!嘿!”
一八三二年四月。
巴黎众人从博尚那里听说,终于有人在意大利打听到了长达数月杳无音信的唐格拉尔先生的消息。人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从佛罗伦萨借道去罗马的路上,不知是否由于一系列变故对他的打击过大,据目击者说,银行家的相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差一点儿叫人认不出来,而且,他的头发已经变得全白了。
男爵夫人带着她自己的财产,回到了外省的家里,她没有和自己的女儿一道出行。
至于欧仁妮·唐格拉尔小姐,没有人知道她和德·阿尔米依小姐究竟去了哪所修道院。吕西安·德布雷先生对此感到甚是遗憾。“若不是她父亲破了产,我原本可以娶她的!”他暗想。
不过,德布雷先生的遗憾并没有持续很久。数月后,他便与一位孀居的寡妇结了婚,她拥有一个令人尊敬的姓氏,上数几代,甚至还和德·古费拉克先生一家多少有些亲戚关系。据新的德布雷夫人说,在她的家乡那边,人人都知道年轻的德·古费拉克先生“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坏孩子”。
一八三二年六月六日。
街垒的最终抵抗开始了,起义者以一敌二十。
一场屠杀即将展开。
看到他们步步陷落,一个资产阶级把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开了一条缝,躲在后面喊叫着:“懦夫!疯子!”
矗立在街垒上的一个青年镇静地反驳:“可怜人!也快轮到你了。”
他正是古费拉克。
枪声呼啸,最后一颗子弹也耗尽了,这时,三把马刀悬在他头上。古费拉克大笑着甩掉枪身,用热安的手杖猛地向迎面而来的刀刃砸过去,一个士兵负痛倒了下去。
另外两把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他倒在公白飞身边,没有再睁开眼睛。
一八四八年,拉雪兹神甫公墓。
天色阴沉,预示着一场寒潮的来临。一位约摸四十岁的绅士匆匆走出墓园,跟随他的两个朋友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等待着。这位绅士是弗朗兹·德·埃皮奈子爵先生。
石板上已有薄薄的落雪,前路被人踩得泥泞不堪,有些铺路的地方坑坑洼洼,被撬走了不少鹅卵石,一不当心便会失足滑倒。这实在不是个适合回忆过去的时候,弗朗兹想。
正当他想得入神,一旁的朋友走上前来,指给他从小径尽头走来的两位女子,两人都穿着黑衣,丧服的颜色并未完全掩盖她们高贵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