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1 / 2)
兰因这一整日心神都不得安宁,吩咐下人将午膳热过了一遍又一遍,只是怎么也等不来自己想要等到的人。
兰因再也坐不住要去偏院找那卢林问问话,只是还没有踏出房屋一步,便看到一小仆人匆匆朝她这处跑了过来,脸上的泪痕还未曾干涸,瞧起来有些狼狈,她往后退了一步,在心中暗道不妙。
那小仆人跑到了她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呜咽着还带着哭腔道:“王妃殿下不好了!豫王殿下被关押在宫中!陛下禁了殿下的足,只怕再过个一两日,就要押入大牢了!”
“卢林大人已经被押入牢中,细细审问去了啊,殿下!”
兰因心里一惊,只觉得胸前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无论如何都无法呼吸,眼前一黑,再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他……他不是说,他都会解决妥当吗?怎生将自己解决到了皇宫之中?
等到兰因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暗沉,屋中静谧无人,只有熏香袅袅烟雾婀娜多姿,她一醒来就想要哭,难受的不得了,若是往常时,殷昭应当会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温暖至极。
她掩着面哭,可哪里知道哭能有什么用?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划到耳边枕上,打湿了一小片枕头,而就在此时遂月熬好了汤药往屋里走,抬头看见这小祖宗哭的昏天暗地,心下一惊,连忙将药放到了床头前的三脚架子上。
遂月暗暗揉了揉眼睛,上前去红着鼻子道:“殿下别哭了,您已经有了身孕,您哭了,肚子里的娃娃可怎生是好?”
兰因隔着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张着小口,末了颤着唇,抓着遂月的胳膊,“你……遂月你说什么?”
兰因皱着眉,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遂月朝她笑了笑,视线落到了她盖着薄被的小腹之上,轻声道:“殿下没有听错,您有喜了。”
“月份不大,才将将一个月”,遂月慢慢将她扶了起来,在她的背后垫了两个软枕靠着,兰因双手冰凉,看着遂月将药端到了她的面前。
兰因看着那黑糊糊且冒着热气的汤药,还没有从自己已经怀了孕的惊喜中走出来,接过了那白瓷碗,依旧瞪大了眼睛,低声道:“我……我真的怀孕了?那……那这个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又怎么会晕倒?”
遂月瞧她那慌里慌张的小模样,脸上染着的笑意愈发的浓,她笑答道:“胎儿月份还小,不大稳固,您今儿个过度忧心,这才晕了过去,这药只是寻常的安胎药,都是顶顶好的药材。”
兰因闻言,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将汤药都喝得一滴也不剩,她将白瓷碗递给了遂月,掀开身上的被子,要穿上鞋子,不知要往哪儿去,遂月赶忙扶正了她的肩膀,怎料她抬起了小脑袋,那双杏眸中缀着点点泪光,颤着唇道:“殷昭,他还是没回来?”
遂月点了点头,抿着唇看着兰因脸上的那一星半点的希冀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她蹲下身来,将她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低垂眉眼轻声道:“豫王殿下不会有事的,王妃殿下安心养胎便好。”
因为兰因初初有了身孕,遂月还是紧张着,就连她身上盖着的被都比往常的要厚实一些,唯恐床上的这个小祖宗受了风寒,对腹中胎儿不利。
兰因合了合眼眸,没去看遂月,过了半晌,她睁开眼儿来,紧紧地抓着遂月的衣袖,颤着唇轻声道:“遂月,现下还能否同公主府互通书信?”
殷昭被关在了皇宫之中,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明镜似的,其间防守定是严密非常,就算是个蚊蝇都飞不进去,又何必说一封书信呢?更何况还是自豫王府来的书信。
遂月皱了皱眉开始犯难,自兰因晕倒之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宫中便来了人团团将豫王府围住,不允许府中任何一人擅自出府,她更是听到了明日晨间,皇上要亲临豫王府的消息。
她弄不清楚这些贵人们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若是查搜豫王意图谋逆的证据,只消叫那朝臣来便罢,何必亲自来走一趟。
这府中掌事的只有一个弱不禁风眼下又身怀有孕的王妃殿下罢了,而就算皇上是天子,也当知晓要避嫌的个中道理。
遂月不知该如何同她说,而兰因借着烛火的光芒盯着她犹豫着抿起的嘴唇,挑着眉迟疑着问她:“遂月,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遂月哭丧着张脸,急得要冒出眼泪花儿来,只好跪在了地上,啜泣道:“王妃殿下不知,整个豫王府都被皇上的人围住,奴们做什么,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啊!”
兰因身后出了冷汗,手心脚心皆是,黏黏腻腻的实在算不上是好受,她眼睛没有了神采,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遂月,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失了主意,她揉了揉眼睛,又问了一遍:“遂月,你刚刚说了什么?”
遂月瞧见她这副样子,哭的声音更大了些,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极有节奏的敲门声,似是在提醒屋中人,兰因打了个寒噤,忽地觉着腹部有些疼痛,她皱了皱眉,就连眼眶里的眼泪都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这一整夜兰因梦见了许多,都是些飘渺不见的影子,她抓也抓不到,看也看不真切,到最后,天还没有亮就从梦中惊醒。
醒来,心中又是哀戚,又是想要哭,她偏过头,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