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则(1 / 2)
我认识季绵安是在2014年的夏天。那年六月我刚刚结束高考,头发还和教学楼下的玉兰树一样枝繁叶茂。后来他告诉我,在窝工待了四年,我不但没什么长进,身上的很多东西反而渐渐缺失了。
比如头发,还有我江河日下的英语水平。
我和绵安都是某工业大学的学生,巧得很,我们还是同乡。一同生在这个被称为孔孟之乡的省份,我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不过那时肯定是悲哀远大于高兴的,我省庞大的人口基数为每年的高考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在孔夫子万世师表巨大光辉的笼罩之下我省莘莘学子的高考成绩一个赛一个的高,我等普通人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却总能在各个级别的大佬们大显神威之时被秒杀到渣都不剩。
我和绵安正是饱受荼毒的两员。说来我们的缘分早在真正见面之前就开始了。那几年的高中生涯,我在城南,他在城北,守着相似的日子,熬着相同的时间,等待终结,等待光明。
而后考了相似的分数,机缘巧合,又去了同一所大学。
后来我问他,当时填志愿的时候怎么想的,干嘛放着家门口的985不上非得千里迢迢跑到北国支援边疆建设。他说,没多想,父母选的。
他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听话。
那你呢?他笑着问我。
我啊。我也笑了,轻声告诉他,我和你一样。
其实我和他不一样,我当初为了能出省读大学和父母抗争了很久,差点断了经济来源。
不过我什么都没跟他说,只是冲他轻轻笑着。
对了,补充一句,大明湖我倒是经常去,至于夏雨荷,还未曾见过。
那年暑假父母终于给我解了手机的禁,于是我长达一年半没登陆的腾讯账号终于又能派上用场。在和各个中小学朋友寒暄过后,耐不住寂寞的我又赶着去加了大学的各种群聊。
新生群,社团群,也包括老乡群。
群都是学长学姐帮着建立的,我等小萌新们也在里面聊得火热。于是我花在聊天软件上的时间突然间就多了起来,几天之内我打的字大概比我高中三年加起来都多。
我记得那天是七月二十三,因为怕记错,后来我还特意去翻了聊天记录,确认无误。
就是那天晚上,我吃完晚饭,拿起手机,绵安通过群聊而来的好友申请让我的屏幕明晃晃地亮着。
你好,我叫季绵安。
你好,我叫佟之浩。
难兄难弟今日终得相识,我们从高考的变态物理压轴题聊到了某次高三联考,从日益丧心病狂的教导主任聊到了曾经堆积成山的寒假作业,后来呢?话题自然转移到了我们的大学上面。
我们的大学,九校联盟之一,听起来很不错,实际上槽点满满。
最令绵安难以接受的还不是1953俄国造学生一公寓,也不是每年冬天将近零下四十度的极端天气,而是我们的男女比例。
俗话说得好,远看是座庙,近看是我校。长期以来,我校的男女比稳定在七比一,好似金刚葫芦娃和金刚葫芦娃妹。
金刚葫芦娃是七个。
因而我校也光荣地获得了一个广为流传却又上不得台面的称号:gay大。
哈哈哈哈哈。我被绵安风趣的形容逗笑了,半躺在沙发上乐得合不拢嘴。
绵安说,他父母管的严,中学没敢谈恋爱,本想着到了大学再释放天性,没想到,还是被父母算计得极为妥帖。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忘了说了,绵安的专业是软件工程,男女比例大约为九比一。
我再一次笑岔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