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秋洛坐在桌子前，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桌子上的信纸。

信纸是粉红色的，被折成了爱心的形状，署名莫小雪。秋洛听过这个名字，年级榜上常常有她漂亮的成绩。

但……注定无法回应的事情，不如连开始的机会都不要有。秋洛走到书柜前，在左侧第三层扒拉下几本书，拿出一个木盒子。

这个木盒子里，有秋洛所有的秘密。

他打开盒子，把这个纸爱心放了进去，然后关好，又放回去。

这个时候，门口却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哥，吃饭了。”

秋洛一惊，下意识地迅速把盒子塞进去，扭头一看，向临正倚在门口看着他。

他居然忘记锁门！那向临在这里站了多久？秋洛有些慌乱地嗯了一声，跟着向临一起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向临在离开前似乎瞟了一眼书柜，但他什么也没说。

今天的菜格外丰盛，秋洛却吃得心不在焉。罗美玉不停地给向临夹菜，下个星期向临就该中考了，这是他最后一个月假。

直到第二天向临回校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常，秋洛渐渐心安下来。向临出门的时候，秋洛看着他。

虽然知道十拿九稳，不过……

“加油啊。”秋洛道。

向临软了眉眼：“好。”

***

中考日期临近暑假，秋洛估摸着暑假要去哪里打份工，回到家时，罗美玉正坐在沙发上盯着他。

秋洛心中一惊。这个时候，她本还在上班的。

罗美玉盯人的目光似出窠的毒蛇。秋洛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她，转眼却看见桌上的那个木盒。

一张白净的脸顿时失了血色。如果盒子里只有一堆情书，几页零散的日记或者其他什么，他根本不必藏着掖着。但是，这个盒子里有钱

——从初中第一次打工，到现在，他所有的积蓄。

不多，也就两万。却是秋洛一点一点为自己未来铺的路，是他所有的希望。秋洛从玄关走到客厅，一步步，如同赤脚踩着荆棘。从幼年开始便深深烙在骨子里的恐惧让他心跳如鼓，随着血液狠狠撞击着耳膜。 他其实可以完全理直气壮地走进去，光明正大地拿回那个木盒——本就是他辛苦赚来的，为什么此刻要表现得像个偷钱被抓的贼？

可眼前的这个人是罗美玉。罗美玉这个名字，让他生出一种绝望的无力感。

“钱哪来的？”女人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打工赚的。”

“噢，自己赚的。赚了多少？”罗美玉嗤笑一声。小小年纪，连高中都没读完，还说自己能赚钱？

秋洛垂下眼睛，如实回答，“两万一千三百五十五。”

“你错了。”罗美玉道，“应该是两万一千五百五十五。”

看着少年疑惑惊恐佯装无辜的脸，罗美玉气得头皮发麻，几乎咬碎了牙龈。

“偷了钱被发现你还敢撒谎，哈……很好。”

秋洛大惊：“阿姨，我没有偷钱……！”

话没说完，秋洛就闭了嘴。眼前的女人面容微微扭曲，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解释。或者说，从来就不需要解释。

偷钱？八成只是借口罢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没发生过吗？罗美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他骂他的机会。秋洛自嘲一声，五指捏进掌心里。

罗美玉看他不再狡辩，起身走到客厅一角，她拿起拖把，卸了拖把头，抓着那根坚硬的棍子走了过来。

秋洛定定的看着她。

她道：“你胆敢反抗一下，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退学。”

罗美玉知道秋洛的渴望。

你想要好好念书，早日飞出这个地方吗？

秋洛，到底是谁对谁避之如蛇蝎？是谁看不起谁？

秋洛突然笑了，他道，“阿姨，你打吧，只要不要打死我就行，那样您还得遭罪。”

棍子被扬起一个极其刁钻的弧度，啪地一声震在秋洛的背上，那一块骨肉仿佛被打得凹陷进去，秋洛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咬牙道：“阿姨，我没有偷你的钱。”

“还在狡辩。”罗美玉冷笑，力度不减，第二棍下去。“除了你盒子里的钱，还有两百块，不论你用在哪儿也得给我吐回来。”

“我没偷。”

“野种，自知之明没有吗？”

“我没……偷。”

“你以为那个老糊涂护着你，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没……偷。”

“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可真令人恶心。”

“……”

一棍一棍，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新旧账一块儿算，罗美玉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积攒起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几乎把秋洛当成沙袋一样打。秋洛狠狠忍着嘴里的血腥味

儿，后背撕裂的痛感一寸寸放大，脊椎骨好像在一节节断裂。

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

不甘。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看你不顺眼？

这么多年了，从百般讨好到装作透明，为什么总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

难道血缘真的就这么重要？

连恨意都可以来的毫无理由？！

秋洛眼里迸发出滔天的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