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责(1 / 2)
韶安堂内,聂岳正急得坐不住,关医正细细为赵氏把脉,半晌内内室安静得很。
赵氏苍白着脸躺在榻上,一双妙目波光流转,又氤氲着泪水,虽是未哭出声,却比流泪更使聂岳心疼。关医正轻咳一声,叹息道:“夫人本怀胎未稳,如今又被推倒在地,幸而夫人平日里身体康健。只是如今这胎象未稳,如同今日这般胡闹那可是不能够了。”
赵氏虚弱地躺在锦榻上,面上不显,心中却赞叹这关医正果然心思灵活。几句话里,句句仿佛都在提醒聂岳,是聂薇推了她一把险些害了孩子。
聂岳自是无有不应,恭敬着送关医正出了门。回到韶安堂,赵氏正轻轻抚着自己腹部,模样极温柔,见聂岳回来,细声细气道:“老爷且放心,妾身与这孩儿是有缘的。薇姐儿……”说到这,赵氏轻轻叹口气,“薇姐儿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好在孩子没事,否则妾身哪里还有脸面来见老爷……”
话说到这欲言又止,果真见聂岳面色有些难看,然而半晌赵氏却没等到聂岳的怒火,聂岳执起赵氏的手,轻拍了拍:“夫人受委屈了我何尝不知。只是薇薇这孩子,从小失了生母,我总是多怜爱些。方才我见薇薇扎进湖里,再大的怨气也是没有了……”聂岳又叹口气,道,“夫人你且放心,日后我定对薇薇严加管教,绝不会让今日的事情再次发生。”
赵氏难得地怔愣片刻,又回过神来,柔声道:“老爷说得不错。其实今日的意外,该是妾身的错……”赵氏又慈爱地执起聂岳的手抚摸那并未显怀的小腹,声音里柔得仿若能滴出水来,“妾身本是想看一眼清渠王爷赠与薇姐儿的碧玺石头,却没料到薇姐儿果真如此宝贝那东西……竟是将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重要呢,比你还没出生的孩子重要,更比你这个亲爹重要。
恰在这时,张显来回了话,颇有些欲言又止:“奴才方才过去的时候,姑娘已经不见了。说……说是清渠王爷带回去了……”
“荒谬!”聂岳却是真真正正动了怒气,最后竟怒极反笑,“小小年纪冲撞嫡母,如今天高地厚到不要脸皮!若是再不管教,怕我们聂府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张显!”
张显吓得一哆嗦,只听聂岳喝斥一声:“备车去清渠王府!我倒要看看,她还要不要这个脸!”这话说完聂岳便摔帘而出,赵氏好似心急如焚,轻轻柔柔地唤着:“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老爷……”聂岳哪里听得见这样的轻声细语,及至聂岳的身影完全消失,赵氏拿起帕子,轻轻掩唇,只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聂薇身子本就弱些,又着了凉,冷风一吹便烧起来,整个人晕晕乎乎,只依稀知道沈若白抱了她走,却不知到底要去哪里。
君子小筑中一应物事皆如聂薇离开前那日,只守着的却换成了一个瓜子脸,杏眼桃腮的俏丽丫鬟。宝珠远远地见沈若白抱着聂薇回来,便对那俏丽丫鬟道:“宝涓姐姐,王爷带着薇姑娘回了。”这话说完便是迎上去。
宝涓早听说在她外出没有当差的时日,沈若白对一个小丫头如同眼珠子般爱惜,不曾想今日便见到了。沈若白哪里经得他人手,一直到得内室,才吩咐两个丫鬟为聂薇更换下湿透的衣裙。
宝涓却是没想到是如此小小的小姑娘。小姑娘双眼紧闭,长长的睫羽因不安而颤动着,却没有苏醒的痕迹,整张小脸秀美至极,尖尖的下巴极是惹人疼爱,只是面色本有些苍白,这一烧起来又透着病态的潮红。
宝涓手脚利索,极快地为聂薇换上干净的里衣,又将小人儿抱进了被汤婆子暖得热热的锦被里。沈若白立时进得内室,便坐在床首,伸手摸了摸聂薇的额头。